facebook pixel code
緊急公告:因突發資料庫異常事件,故4/8~4/26資料損毀,如會員於上述區間曾於討論區發文回應,煩請重新發布,造成您的困擾敬請見諒

如如蜜

我的肯定句媽媽

2009年03月19日
分享文章之前,先謝謝親愛的老媽;還好您的腦袋清明、作風動人,讓我在嫁為人婦前,亨受著這美好的「肯定句媽媽」,雖然偶爾不是。哈哈哈∼

當我看到<我的肯定句媽媽>作者談到處處否定她的母親時,讓我頗為震撼,因為我也有個這樣的媽-婆婆。不禁讓人在心裡吶喊著:他們簡直是COPY的嘛!

我一直深信婆婆是個好人,只是近十年來,太多的變化衝擊了她的生活,丈夫過世、媳婦進門、孫子出世、身體老化....問題接踵而來。所以,我們能體會她所承受的壓力,更應該去包容她的任性。就像文中安妮塔所說:「人生病的時候,會變成完全不同的人。面對完全不同人格的人,應該更具包容心,包容病人的任性,因為病人身處在痛苦的漩渦中,失去了他們的理性,因此,妳不能與她一般見識。」這想法與我們吻合。

安妮塔還說:「妳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妳的媽媽,那是她生活七十幾年的方式,早就定型,妳就讓她維持她的方式。妳媽媽的想法也不會因為妳而轉變。尤其她的生活圈子小,認識的人有限,這些都形塑她的個性。」是的,我們必須有這樣的體認。

作者說:「如果我們未能與上一代和解,如何教育下一代?如果我們沒有找到自己的肯定句媽媽,如何做孩子的肯定句媽媽?...」是的,感恩上天疼惜,讓我透過閱讀、信仰及朋友,化解了心中的結,讓我不再受婆婆的影響而作困獸之鬥,當然也希望她能得到解脫。

作者說,安妮塔不斷的向她強調,愛媽媽是多麼的重要。「不過,妳可以不喜歡她。」安妮塔說。我想,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去看待,身心便能解開束縛,豁達面對問題,壓力不再影響免疫系統,連我困擾多年的婦科疾病也不藥而癒了。

所以,勉勵自已能成為孩子的「肯定句媽媽」,讓自已與家人都能感到快樂與幸福,並成為健康、樂觀的人。加油吧!

-----------------------------------

內文摘錄:

《我的肯定句媽媽》
作者:丘引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02月27日

(內容取自博客來網路書店及聯合晚報)

【前言】嶄新的人生

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是我四十六歲的生日。那一天,也是我生命的分水嶺。一大早,我帶著兩大皮箱的書和一輛曾經陪我環島二十二天的鐵馬,匆忙的奔向桃園機場。我揮一揮衣袖,離開生我、養我、育我、也愛我的台灣。我同時告別了我熱愛的演講生涯、朋友、鄰居和家人。

在經過國際換日線後,七月二十五日當天下午,我大步跨出亞特蘭大機場。從此,我開始了在異鄉、在異國綿長的學生生涯。

不知怎麼地,我直覺自己將會活到很老很老,根據我對自己生命的預測,我將會活到九十二歲。這不是不可能,根據科學家的研究,在醫學發達的今日,人類的壽命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而最近日本厚生省公布,日本的男性平均年齡超過七十九歲,日本的女性平均年齡超過八十五歲。另外一份研究,人的壽命長度與居住的國度有關。換句話說,如果是在未開發國家,壽命當然最短,如果是在開發中國家,壽命會直追已開發國家。這就是我推測我會很長壽的原因。

萬一我的壽命超過九十二歲,我要很奢侈(指精神方面)的揮霍我多餘的歲月。對我來說,我不但要活得長久,也要活得精采。所以,我選擇四十六歲生日那天作為結束,也開啟另一階段的人生。那天開始,就是我的出生,也是我的新生。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嬰兒看待,一切從頭開始。

飛機是我熱愛的交通工具之一。對一個住在海島,曾經背著背包遊走過五十幾個國家的自助旅行作家而言,搭飛機等同是自由飛翔。因此,我選擇我的受孕期是在飛行的西北航空班機上,我的出生則在亞特蘭大機場。

亞特蘭大機場是全世界最忙碌的機場。美國人說,死後要上天堂的人都得在亞特蘭大機場轉機;要下地獄的人則在芝加哥機場轉機。為什麼有這樣的差別呢?也許,如同電影「芝加哥」的開場白,殺人是芝加哥的行業之一吧!

從亞洲到美洲的飛行,我飛越了太平洋並且貼近大西洋。如果太平洋代表的是「風平浪靜」;那麼,大西洋就是「海浪滔滔」。生命豈不也是在風平浪靜和海浪滔滔之間互相交錯?

既然我是新生的嬰兒,我自然需要一個母親來帶領、照顧、教養。我在雲林的農村出生,我的媽媽是非常單純、善良、嚴謹,也是極為保守的人。她的世界只有白與黑,沒有灰色地帶。她對待孩子的態度,以性別為依據。而性別是一道魔咒,不能跨越。她對女兒的教養則以「否定句」出發,也以「否定句」結尾。

幾十年來,因為性別的關係,我的媽媽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肯定句」,包括我的個性外向、活潑、慷慨、愛冒險、愛自由、朋友多、家裡有很多書、栽培女兒一如栽培兒子,讓她三番兩次不滿意我。其實,背後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我是女生。結果我們一見面就吵架,每次都不歡而散。因為媽媽每次看到我,就重複干預我的生活,每次都要斥責我的個性和所作所為。因此,我幾乎什麼事情都要瞞著媽媽做,否則就寸步難行,更甭想旅行全世界。

為了平衡我的過去,現在,我要的是一個「肯定句」的媽媽。我花了很多心思尋找我心目中的「肯定句」媽媽。我要的「肯定句」媽媽其實很簡單:接受我、欣賞我、鼓勵我,有時鞭策一下,尤其在我走偏或疑惑太多,或搖擺不定時,引導我一個方向。很幸運地,在我到達美國三個月後,我終於找到了我的「肯定句」媽媽──安妮塔。

安妮塔媽媽今年八十三歲,很擅長說故事,她是很有赤子之心,非常幽默開朗並深具智慧的美國人。我們一見如故,兩個人不僅非常地投緣,簡直就像是天生的母女一樣。經過我的請求後,安妮塔答應當我的媽媽,也當我的人生導師,她慷慨的分享她的生命經驗,也允諾教養我。

這本書橫跨三代四個女人:我的親生媽媽,安妮塔媽媽,我的女兒和我。我生命的轉捩點就是安妮塔媽媽對我的啟迪,對我的引導。在人生載沈載浮的過程中,我深信,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需要一個「肯定句」媽媽,這樣才可以在人生的舞台勇往直前的繼續邁開大步,昂首人間。

內文:

歧視,因妳是女兒

大約八年前吧!有一天中午,我突然想南下探望父母,就開車前往。小我兩歲的妹妹知道我在父母家,打電話來說:「媽媽明天要去台大醫院看醫生,妳就載她去吧,妳家離台大醫院只有幾分鐘車程,這對媽媽的身體負荷比較小。」

我覺得妹妹說得很有理,就向父母提出這個建議。沒想到媽媽當場否決,她的第一個理由是,我的狗和我一起南下,她不願意有狗同行。

我家養狗,是寂琦因緣際會在她上小學時帶回的。那天她放學時在校門口外看歌仔戲,遇到一個爺爺帶著他剛買不久的小狗,說才出生幾個月。寂琦和那狗愛得難分難捨,那個陌生的爺爺雖然也愛狗,還天天帶著狗到處看野台歌仔戲,但看到寂琦這麼愛狗,硬是主動把狗送給了她。我極力反對寂琦養狗,因為我們住的是公寓,我覺得在公寓養狗很不狗道,但寂琦愛不釋手,最後我只得妥協。

從此,我天天帶我的狗開心果散步。我們沒有以寵物方式對待,而將牠視為家人。我的父母雖然沒有到我家作客,但不容許我們家有狗,每次看到我們帶狗就罵我們,「幹嘛養狗,浪費!」要不然就是「沒事,多此一舉!」就算沒有狗同行,父母看到我們也因我們家有狗而對我們訓話。

「媽媽,妳放心,我的狗不會侵犯妳,更不會咬妳。」我說。

我用盡各種方法解除媽媽對狗的排斥,但媽媽的第二個理由緊接著出爐。

「如果妳要載我,可以。但妳得載我去妳哥哥家。」言下之意是,媽媽不到我的家去,她要去哥哥位於三峽和桃園之間二鬮的家。媽媽拐彎抹角的說我家的狗,但真正原因還是露出來了。

「媽媽,如果我載妳到哥哥家,那明天嫂嫂得帶妳長途跋涉搭公車到台北,這樣路途遙遠,會讓妳很不舒服,嫂嫂也因此忙碌。妳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要去台大醫院就醫嗎?

「而我家到台大醫院,搭捷運只有兩站,搭公車也才三站,搭計程車只要起表價格,走路也才十幾分鐘,這對妳是最有利的選擇。何況,我還可以帶妳到醫院去,不會讓妳一個人獨自前往。」即便我這麼解釋,媽媽還是拒絕了。

媽媽拒絕的真正理由只有一個──我是女兒,不是兒子。女兒的家不是她的家;兒子的家,才是她的家。

我的媽媽寧可忍受交通的長途顛簸不適,也不願讓自己好過,但她每次搭車就暈車、嘔吐。而她要從二鬮搭公車到台北,路程那麼遠,肯定一路不舒服,甚至還得服用暈車藥,這何苦來哉?媽媽受傳統的束縛太深,還自我虐待到如此程度,實在不可理喻。

當然,那天我自己開車北上。媽媽並沒有如期上台大醫院。

兩天後,我接到弟弟的電話,他說:「爸爸要帶媽媽北上到台大就醫,他們要搭火車到台北車站,要我下班就到車站接他們。」

那時弟弟才剛新婚不久,弟媳不會做菜,何況弟弟和弟媳兩人都在銀行工作,下班時間不但很遲,也疲憊不堪。因此我問弟弟,「今天我剛好沒有安排演講,也沒有安排任何活動,我可以上市場買菜。做好晚餐,你和弟媳從火車站接了爸爸媽媽就直接到我家來吃晚餐。用餐後,你們可以帶他們到你們家去過夜。」弟弟聽到我的提議,認為我解除了他的困境,非常欣喜的接受。

我家離台北火車站很近,才幾分鐘車程,若弟弟帶父母到我家用餐,然後回到他們位於景美的家,都是順路。我們姊弟也有志一同,如果弟弟和弟媳帶爸爸媽媽到餐廳用餐,他們夫妻可能將被一生節儉的父母罵得很慘,爸爸媽媽可能也因而排擠弟媳的不會下廚。

然而,狂風巨浪即時向我襲擊。弟弟三分鐘後給我電話,說當他打電話給父母,說明當天的安排時,我的父母立刻拒絕了到我家用餐的安排。

「爸爸媽媽說不到妳家。」

掛下電話,我覺得很受傷,一個人在家哭了很久。我的父母排斥女兒,這件事我們雖然都很清楚,但長期累積的不滿,加上這次的創傷更是難以平復。我的爸爸媽媽每次到台北來探望兒子,卻絕不探望女兒。他們可以在兒子家住一個月,但不會到女兒的家停留十分鐘,連踏入女兒的家門都不肯。而始作俑者是媽媽。

在我成長的過程,爸爸雖然重視哥哥多於我,但我的個性比哥哥更大方和外向,我童年時和爸爸反而是一起養鴨的夥伴。在我十六歲離家北上半工半讀時,媽媽逼著我穿洋裝,我不肯,爸爸為我說話。他說:「她不穿有什麼關係!」在我力爭要繼續升學時,媽媽反對到底,但爸爸則讓我找方法解決。媽媽反對的理由無非說我是女性,女性會煮飯、打掃家庭、伺候公婆和丈夫就已足夠,哪需讀書?在我家,真正歧視女兒的不是爸爸,而是媽媽。這點讓同是女性的我覺得,要不是媽媽很笨,就是很可惡。但天下究竟有多少的媽媽和我媽媽一個樣呢?

瞭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長期忍受不平等,我的情緒在此刻完全崩潰,一發不可收拾。在工作上,我雖然沒有受到這個事件的任何影響,我還是一個樂觀且自信的人,但我一想到自己的父母這麼對待女兒,就常常不經意的哭,也時常悲從中來。夜晚我不再一覺到天亮,反而常常失眠。那樣的情緒化和失眠,影響我身體的免疫系統,讓我的健康急轉直下。我開始驚慌自己的將來,是否就這樣沒有底的往下探?


傳統女人的命運

我和一個四代同堂的朋友聊天。她年紀輕輕,卻上有公婆,更上一層樓則有爺爺,還有她及丈夫,加上她的兩個孩子。她告訴我,自己每天掙扎在小媳婦和做自己的空間夾縫中。因為她婆婆的個性和我媽媽的個性如出一轍,兩人年紀也相仿,簡直像極了雙胞胎,唯一最大的差異是她的婆婆受過高等教育,但實質上並無差別。兩個個性迥異的女人長期撕扯,再加上代溝和權威,雖然同住一屋簷卻無話可談。「直到她中風,無法自己下床解尿解屎。護士、子女和她的丈夫均撒手不管,只剩我守在她的床邊,為她做所有別人不肯做的事。後來,在病床上,她吃力的寫著:『感謝這個家有妳,妳很重要。』」

同一天,我在長庚醫院的候診室聽到兩個女人對談。年輕的說她動過不少手術,幾乎遍體都是。「我很懷疑是否我的祖宗是以殺豬為業,所以我才受這麼多刀的苦。」

我一時興起,問她的生命旅程。

「我十五歲在割稻隊被我婆婆看上,就娶入門。我不識字,每天要養很多豬。我得養四個孩子,所以割稻季節,我背著兩大包的稻子跑在稻田裡。我又做水泥工,在建築工地,常扛著沈甸甸的水泥爬六樓以上。」

「妳是工作過度,把脊椎壓壞,又營養不良,加上缺乏適當休息,才把身體搞得這麼慘,這和妳的祖宗是否殺豬無關。」我對她說。

這個女人才大我十歲,看起來卻老態龍鍾。我很同情她的一生。她的丈夫偏寵兒子,把兒子寵壞。公公又對孫兒孫女有極端差別待遇。如今,她每天為兒子照顧孫子,還為兒子一家做飯洗衣打掃家庭,她的身體從沒好好休養過,病痛時她靠的是女兒的照顧。

年老的那個女人才七十二歲,卻也老邁得很,比我早上在植物園做運動時看到的幾個九十歲老人看起來還老。這個女人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她生病要上醫院時,兩個兒子說要排班輪流載送媽媽到醫院,但女婿不說一句話,只要丈母娘開口就載。

「我的女婿沒有在工作,幾年前他的肝因長期吃檳榔而割掉一大半。他們家的經濟由我女兒一人撐住,她做小生意。」這個女人說。

另外,我和幾個朋友討論她們和母親之間的關係。

有一個朋友說,她的女性朋友有一半以上和媽媽的關係欠佳。還有一個朋友說,她的女性朋友中,也有許多和媽媽關係很火爆的,有的甚至影響到婚姻或得憂鬱症。還有一個朋友和媽媽關係不好,透過催眠試著改善。

一個三十幾歲的朋友帶我到她家,她的媽媽只大我三、四歲,卻把幾個二、三十歲的孩子當小嬰兒。她每天不斷用手機催促孩子回家吃晚餐,也不許孩子晚上外出。

「回家吃飯不用花錢。住在家裡也免費。」這是那個媽媽的論調。

看在我眼裡,這個媽媽其實在控制她的孩子們。她使得他們沒有社交空間,沒有個人時間,也沒有個人自由。所以,幾個適婚年紀的孩子都在婚姻外徘徊。

畢竟,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家裡的菜還不是菜市場買回來的?房子不也要繳房屋貸款、房屋稅和地價稅?可是,台灣傳統女人的觀念,藉由一些缺乏邏輯的思考來控制她們那些已經接受高等教育的孩子們。然後,將來她們的孩子再複製這個法則去控制下一代。

妳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妳的媽媽,那是她生活七十幾年的方式

在台灣的五個月期間,我最常和安妮塔在美國線上聊天。她是夜貓子,所以雖然我們分別居住在不同的國家,但我們彼此沒有時差。

安妮塔聽到我媽媽對待我的態度後,她深以為憾。「雖然如此,妳還是要愛妳的媽媽。」安妮塔不斷的向我強調,愛媽媽是多麼的重要。

「不過,妳可以不喜歡她。」安妮塔說。

「媽媽命令我蓋章給我弟弟。」有一次我越洋向安妮塔說爸爸遺產的事情。

「當然不能蓋。沒有人有權力要妳放棄妳的權利。妳必須為維護自己的權利而奮戰。而且,對待子女不公平也是不對的事情。妳的弟弟也不能獲取從姊姊那兒剝奪來的利益。」

安妮塔不懂華人的長輩威權文化,一旦你不屈從父母的主意,他們就生你的氣。安妮塔更難以明白,如果你的手足無法要你犧牲你自己的權益,讓他們獲取從你的犧牲得到的不當利益,他們也要生你氣。

在西方國家,人人有權拒絕別人不當的請求。說「不」是從小嬰兒就開始的教育。例如有一次我到朋友家,他們的兩歲女兒正在玩玩具,我問小女孩,我可以和她玩玩具嗎?小女孩立刻回答,「不。」而且眼神瞪著我。小女孩的祖母當時也在場,她當場就對小女孩說:「妳不讓她和妳玩玩具是OK的。」換句話說,這個祖母是肯定孫女拒絕的權力。換了我們的文化,父母或祖父母可能就對小孩數落,說:「妳這個小氣的傢伙,連大人要和妳玩玩具也不肯。」

可是,在我們的華人文化裡,說「不」時常有罪惡感。尤其是對父母或長輩或手足說「不」,更像是不懂人情世故。就算你百分之百不願意,你也得違背良心的說「是」。例如你的兄弟欠錢,需要借錢還債,若是找上門來,你不借錢給他時,你在親戚之間可能就被貼上一個難聽的標籤了。

當我談到在醫院照顧媽媽所面對的困難,安妮塔會以專業人士的角度分析給我聽。「人生病的時候,會變成完全不同的人。面對完全不同人格的人,應該更具包容心,包容病人的任性,因為病人身處在痛苦的漩渦中,失去了他們的理性,因此,妳不能與她一般見識。

「照顧病人是非常專業的工作。妳從來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要照顧病人已經很難,何況妳要照顧的是家人病人。妳得知道,照顧家人病人與照顧一般病人又有程度上的不同,家人病人是最難照顧的。」安妮塔也告訴我,她在醫院工作那麼久,認識很多人,平時性情好好的,可是一旦住院了,就變成非常難相處。「判若兩人」,是安妮塔對病者的最佳註解。

「妳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妳的媽媽,那是她生活七十幾年的方式,早就定型,妳就讓她維持她的方式。妳媽媽的想法也不會因為妳而轉變。尤其她的生活圈子小,認識的人有限,這些都形塑她的個性。」當安妮塔這麼說時,我問她,那這樣我怎麼和媽媽相處?我們連在一起幾分鐘都很困難,因為媽媽一直要控制女兒。

「妳可以用長距離愛她。這個意思是愛她,也讓她知道妳愛她,但保持一個長距離,而不必刻意在一起。相愛的人不一定要常相隨,妳應該明白,有些人本來就很難相處。保持遠距離的愛,這樣妳的媽媽就無法控制妳。不論如何,妳一定要活出自己的世界,而不受妳的媽媽的控制影響。」

我還在思考,安妮塔的遠距離的愛該如何執行?我沒有逃避媽媽,我只是不願意自己落入負面的思維生活中。安妮塔遠距離的愛,正和「父母在,不遠遊」的傳統背道而行。承歡膝下或「老萊子」的價值觀還深植人心,遠距離的愛恐怕窒礙難行吧!雖是如此,但安妮塔的看法,似乎解除了我的心防。


以下是取自【聯合晚報╱摘自寶瓶文化「我的肯定句媽媽」一書)】

生我的人=嫌我的人 2009/03/08

今天是3月8日婦女節,在「我的肯定句媽媽」一書中,我們看到了一位婦女的成長。作者丘引在書中,以橫跨三代四個女人的互動,展現了一位女性的生命力及體悟。她說,在人生載沈載浮的過程中,她深信,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需要一個「肯定句」媽媽,這樣才可以在人生的舞台勇往直前地繼續邁開大步,昂首人間。

丘引在書中這樣描述她的故事。「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是我四十六歲的生日。對我來說,我不但要活得長久,也要活得精采。所以,我選擇四十六歲生日那天作為結束,也開啟另一階段的人生。那天開始,就是我的出生,也是我的新生。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嬰兒看待,一切從頭開始。」

幾十年來,因為性別的關係,我的媽媽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肯定句」,包括我的個性外向、活潑、慷慨、愛冒險、愛自由、朋友多、家裡有很多書、栽培女兒一如栽培兒子,讓她三番兩次不滿意我。很幸運地,在我到達美國三個月後,我終於找到了我的「肯定句」媽媽──安妮塔。

從二○○四年認識安妮塔開始,我個人在美國的生活起了相當大的變化。

一個是學習上的進展,我從害怕數學,到轉到數學系,同時在各科的學習上,都有滿意的創新。我對於自己所追求的,不論是我個人的夢想,或是實際生活上的磨練,都比以前更落實、更自信。

另一方面是在生命上的認知,這部分包括我對自己和父母關係的反省。我發覺,自從我十五、六歲離開父母北上後,並沒有實際上和父母真正的認識。我們的生命幾乎沒有交集,也沒有什麼共識。換句話說,我們生活在兩個世界。所以,父母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我的父母。

尤其是我的媽媽,在她的認知裡,我還是十五歲時的我。媽媽也不知道每一天的我都在變,這是生活在簡單的農村,一輩子過著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的她無法理解的。我的善變讓不變的媽媽沒有安全感。畢竟,這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就資源方面,台灣農村的資源貧乏,相較於美國社會資源的豐富,也給我的媽媽帶來了限制,讓她比較不敢跨步,或做改變。另外,一個人生命的寬廣或狹隘,也影響一個人的人生觀。我的媽媽一輩子都在同一個村莊度過,她的視野和經驗,全部集中在一個小小的農村,這讓她的生命想寬也難。相對於我的媽媽,安妮塔走過的路比媽媽遙遠,也有更寬廣的選擇。她從護士退休,她所見識的人多,接觸範圍寬廣,還天天閱讀進修,理解力自然和我的媽媽不一樣。

在對照我的媽媽和我生命上的差異,我對媽媽有更多的同情。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似乎找到了一個平衡點。這個平衡點是讓我的媽媽過她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這看起來與我沒有反省之前的作法沒多大差別,但經過安妮塔的肯定與接受,實際上已經在我的內心深處發酵。我的內心平靜,我也接受我的媽媽。同時我能坦然的面對,自己是最不受疼愛的孩子。如果不是這樣,我的路也無法遍及世界。

媽媽給我生命、養育及照顧,這是她僅有的能力;安妮塔媽媽則接受我,肯定我,鼓勵我和欣賞我。兩人的層次不同,但缺一不可。當媽媽嫌我懶惰時,安妮塔的電子信卻不斷的提醒著:「妳太拚了,要放慢腳步,要聞一聞玫瑰花。」她再造了我的生命。


原諒媽媽,也原諒自己

「每次想起我媽對我的態度,我就一把火,非常的憤怒。想到她對待孩子之間的不公平,我覺得很受傷。然後,我遇見了我美國的肯定句媽媽──安妮塔。她一方面肯定我,一方面幫助我瞭解我的媽媽。有了瞭解,我還花很長的一段時間掙扎,直到最近才開始接受我的媽媽是她自己。從這兒,我原諒媽媽,也原諒我自己。

「如果沒有原諒妳的媽媽,妳很難原諒自己,雖然妳是受害者,但妳並沒有錯。我以前就死抱著,千錯萬錯都是我媽媽的錯,我幹嘛原諒她,我只要勇敢的對抗就得了。我以為自己是勇士,結果卻傷痕累累。後來我發覺,我使錯力,因為我的媽媽痛苦,我也痛苦,尤其是我的潛意識不斷的騷擾我。我的肯定句媽媽教我,要學習寬恕。但平時我們寬恕別人容易,原諒自己最親密關係的人卻像拔河一樣,只想要自己贏,而非雙贏。」

二○○八年十二月,妹妹在我到達台灣的第一天晚上來我家,她說了一句經典:「因為妳是風火輪啊!所以妳和媽媽之間有那麼大的衝突。」「什麼是風火輪?」我不解的問。「就是妳都跑在人家的前面,而且跑得太快,人家都追不上。」妹妹解釋。我還是不解。

「就像是騎腳踏車旅行,妳那麼早帶著妳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騎腳踏車環島旅行,那時候在台灣騎腳踏車旅行還沒成氣候,所以沿途不斷有人問妳,妳是否太窮買不起車子,所以才騎腳踏車旅行。如今,台灣正在流行騎腳踏車,大家都好瘋狂啊!可是妳已經跑去美國讀書了。妳比別人跑得早太多了呀!

「妳的點子一大堆,而且層出不窮,加上妳又身體力行,這些對媽媽來說都太陌生。妳太大膽,媽媽太膽小。妳見了陌生人就劈里啪啦說個不停,還把陌生人帶回家過夜;相反的,媽媽看到陌生人就緊張,她不敢和陌生人說話。妳的所作所為都讓媽媽看得害怕,讓她為妳心驚膽跳啊!妳和媽媽的個性完全相左,一個開放,一個保守,兩個極端碰在一起,作法自然背道而馳,難怪保守封閉的媽媽要那樣罵開放的妳。而我之所以不像媽媽那樣恐慌,是因我知道妳就是這樣的人。我知道妳是一個變化無窮的人,我也瞭解,沒有人能抓得住妳。既然如此,何必抓住妳?我只要欣賞我有一個這樣的大姊就行了。妳就像孫悟空一樣,變幻莫測,而媽媽一輩子住在小小的鄉村,她的不變不足以應妳的萬變啊!」

這也難怪我的媽媽無法接受我。我是一個讓她抓不住,沒安全感的人呀!但傳統女人的世界也教我抓狂哩!


家庭主婦,不敢快樂?

「家庭主婦的世界很小,人際關係有限,她們所交往和認識的朋友,大致上局限於過去的同學、朋友和家人。連帶她們的想法和觀念變更速度比職業婦女還慢。她們的情緒得以紓解的機會也相對的少,尤其關心的對象與事情就在家庭的成員上,以丈夫和子女為主。既是如此,就會想要抓住,只有抓住,她們才有足夠的安全感。抓住,就是控制。可是,為什麼要控制?因為擔心。家庭主婦總是擔心丈夫,擔心子女,即便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還是要擔心子女是否穿暖,是否吃飽。她們有比較大的成分,不讓子女長大。因為長大就控制不了。」安妮塔為我分析家庭主婦的心情。

回到我媽媽身上,我的媽媽總是擔心不停。就像她會對我的子女說,她多麼的擔心我在美國唸書……而她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因為,她沒有能力幫助我,任何人也沒能力幫助我,只有我自己能解決我的問題,對不?誰能幫我讀書?誰能幫我考試?那是我自己的責任,媽媽的擔心是自找麻煩。

另外,我覺得在我們的文化上,總以為媽媽的擔心是代表對子女的關懷,對子女的愛。這可能讓一些媽媽習慣擔心,因為不擔心子女會有罪惡感,表示不夠關心子女,不夠愛子女。

如果一個媽媽對孩子的擔心太多,她們能快樂嗎?或者敢快樂嗎?是否快樂也讓她們有罪惡感?既然不敢快樂,就只能自我虐待了。而自我虐待的人,也同時會虐待他人,就像是被婆婆虐待的媳婦,熬成婆後會虐待媳婦一樣。我的媽媽雖然沒有公婆,但她不敢對自己好,連吃飯這碼事都是小媳婦的樣子,這可能也是她看不下我不虐待自己,讓她不滿吧!

我想建議女性,如果妳想當家庭主婦,一定要讓自己心理平衡。至少,要讓自己做些事獲得成就感。否則,於己不利,對家人也不是很好。但如何讓自己心理平衡?當然要看重自己,要知道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