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媽媽的感性腦開始萎縮
「感時花濺淚」的時代好像就跟著高中結束終結了
還記得國中的時候寫過一篇作文
恰北北國文老師說她很久沒看過這種文章
眼角泛著很感動的光
可能是後來發生太多事 媽媽必須一夕長大
以前那些很容易感動的細胞被媽媽很有效率地解決掉
然後就是馬克斯、韋伯、知識論、理則學了
媽媽用這些東西來武裝自己 以便進入好辯 說大頭話的知識份子行列
也的確勢如破竹
辯到師生啞口無言
但是 有一天晚上 揪比在彰化發高燒 媽媽連夜驅車趕回高雄的路上
凌晨三點 月亮快下山了 第一次看見像枯楓葉一樣蕭瑟的月亮
熊熊突然從安全座椅上醒來
問媽媽「西瓜月亮為什麼要跟我們回家啊」
一向腦中充斥著辯證的老母居然說「因為我們替他準備好床了呀」
「你覺得他睡在哪裡好呢？」
然後又是有一次 媽媽病到像失速的火車
一口氣看掉兩本張曉風
然後哭到不可自拔
媽媽心裏知道 媽媽是病了 也是醒了
「從今以後 你們要像新造的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就這樣 以前那些死掉的細胞又一點一點地長回來了
那天看到李石樵的淡水暮色 無言但心裡暖暖
就盡情地感受 不要怕 上帝好像這樣安慰著媽媽
張開的細胞或許容易受傷 但怎麼捨得不去體會這至美至醇厚的大千呢
所以 媽媽可以更傻一些了 跟熊熊啾啾用最簡單原始的方式摸摸舔舔這好神奇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