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年終年初交替時 總是有些感觸與新志向
但從來沒有一年這樣真實過
大約是上周五一早起來 媽媽一起床覺得有一口痰
嗚住嘴巴動彈不得時 皮蛋熊還得意地說[妳為甚麼不說話 快說話啊]
(這是我們母子間嘲笑對方有痰時慣用的冷笑話)
媽媽用手語加口齒不清的口語支使熊熊去拿張衛生紙
結果一吐出來是一口鮮血 熊熊大驚 老母多年前有經驗(流鼻血倒流啦)
就硬拿著想去演苦情劇嚇醒賴床的老拔 想不倒老拔一幅見多識廣的樣子繼續睡
老媽無趣地丟掉衛生紙繼續和二小嬉鬧
然後又吐一口血 覺得怪怪地 過半小時 又吐一大口就開始毛毛的了
老拔大約是去上學上了半天以後越想越不對
狂摳老母去醫院受檢 老母覺得等周一有幫手再說 結果一鄰居太太來按門鈴
說老拔摳去她家叫她來帶孩子 老媽只好訕訕地去醫院
臨走前熊熊抱住老母大腿狂哭 老母還說[你太誇張了]
接下來的才誇張 耳鼻喉科醫師剛好是舊識 聽完老母的自我診斷後
半信半疑地用鼻咽鏡照了半天 說[好像不是妳說得那樣喔]
[快啦 快放我回家 小孩在家別人幫我照顧耶] 因為不是流鼻血 就必須要照X光
現在醫學真進步 老母剛照完 正在和醫師閒聊時 老拔和X光片結果同時抵達
老母嘻皮笑臉地說[蔡醫師說我的診斷錯誤] 說時遲那時快
老拔叫媽媽躺到病床上 老母不服背起包包要回家 在爭吵不休時
老拔低聲說[妳是肺結核病人 妳不能回家了]
甚麼?愚人節還早吧?
然後急診一陣驚慌 老母被推進隔離室 想起上周媽媽接觸過的產婦 小孩
大約接近二十餘人 就不由得淚漣漣 [上帝啊 我治療沒關係 別連累別人啊]
媽媽一邊哭著一邊打電話通知上周曾經探望的人 先從淑芳阿姨開始好了
她剛生雙胞胎 身體正虛弱著 一邊哭護士小姐一邊向遇到瘟疫病人一樣遠遠地安慰老母 老母雖然心生感激 但是看到她遠遠地遞面紙的樣子 就不由得害怕起來 [哇 這是這麼容易傳染的疾病嗎]
住院三天期間 老拔對自主管理極為重視 老母連病房都不准踏出一步
好在品葳老拔甘犯醫師袍被拔掉的危險 在12/31日當晚放老母出院
[依我的專業知識加經驗 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不會是結核病患者]
[就算是 妳現在回家也沒關係啦 口罩戴著就好了]
大概是看老母真的思子心切 品葳拔放了老母
媽媽怕被老拔堵住 硬是在一小時之內辦好出院東西也收拾好正準備步行回家
真想去寫個[勇哉品葳拔]的牌匾送主治醫師
剛住院的時候 覺得沒有二小終於可以睡覺看電視 人生真美好
電視看到第二天 眼睛開始痠痛 然後突然覺得以前的生活才好
出院當晚到1/1整天 呼小啾臭屁股三次 二小每天餵四次各四種藥
忙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住院就開始服用的肺結核藥物好像也開始發揮威力
媽媽頭暈胸悶卻仍然覺得 能照顧他們真是太好了
從來沒被剝奪過當媽媽的權利 有時不免覺得自己大材小用(愛抱怨啦)
原來當媽媽是一種特權 不是一種義務啊 媽媽連洗小啾屁都覺得很開心
如果就此因為生病或是必須接受治療而必須跟他們分開 不知有多難過啊
品葳媽好心告訴老母 也許在等一兩年 高中教師介聘制即將開跑
老母好像經此一戰已不戀棧 原來最滿足的事情不再是教書了
看上帝如何繼續磨練老母 使用老母囉 下午要去照CT 看來老拔與老拔朋友仍然非常緊張(老拔朋友年紀輕輕是肺中隔癌症病人)
不知怎的 老母心情十分輕鬆 (不是故作輕鬆喔)
我總是相信[祂必不使你承受你所無法承擔的] 擔任老母三年多 很多次覺得自己走不下去了 與自己的天性與驕傲奮戰一場後 每次都能有新的發現和體悟
念書加工作那樣多年 也沒改這樣多 即使如此 老母尚有不少窒礙
仔細想想 上帝應該覺得老母的求學生涯應該還不夠格畢業吧
希望年年有今日 歲歲有今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