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上計程車 說完目的地與出身地之後 司機大哥突然猛一下地問起
「怎樣 覺得很丟臉吧？」媽媽一點都不明白該為什麼事情丟臉
「你們有那種污錢的總統難道不丟臉嗎？ 在我們新加坡是要關上十年以上的
在大陸就會被槍斃，你們居然還讓他在法庭上玩法律遊戲？」
媽媽想起香港一位優秀的女醫師接機當晚
一邊熱情地幫媽媽夾菜「這炒粿條很好吃的」
一邊跟媽媽說「大陸的貪污沒有台灣嚴重 大陸高級官員都很清廉的。」
媽媽差點吃不下去 雖然缺少實證研究 但這也離我的刻板印象太遠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不想推拖或敷衍 媽媽很認真地說「我是難過多過丟臉」
「你難過什麼？」司機大哥犀利的問話 把媽媽拉回那曾經理想而熱情澎湃的大學時代「 看！ 民進黨上來了！」當時在五福大廈 聚集著一群雖然平常大多事情都醉生夢死 然而卻認真看選情而忍不住在心裏高聲歡呼的五福之友們
相信人能改變些什麼 是單純且幸福的
「我們第一次改朝換代的時候 覺得終於把國民黨換掉了 這樣的台灣 很好」
「國民黨有什麼不好？」媽媽正在想該如何避免威權體制 一黨專政這樣的名詞 我想好好地跟這位大哥討論 用我們彼此都熟悉的語言
「他們殺人。」媽媽冒出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
「唉唷 殺人有什麼關係 把國家弄好就好了 殺人比貪錢好。」這樣我瞭解了
我們的想法差距太遠 討論只會激起衝突而不是凝聚共識
於是媽媽靜靜地看著窗外 任憑司機大哥批評我所出身的台灣
過了一會兒 他按奈不住地質問「你說說看 你們台灣人怎麼會讓他繼續在那裡演戲上法庭然後還公開演講？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又是一陣靜默 媽媽說「就算是一個罪人 也確定他殺了人放了火了 我們還是尊重他作為人的權利 可以有人幫他辯護 他也可以說他想說的話 法律確定判刑之前 他都是個自由人。」這次換司機大哥沉默了
飛機即將抵達桃園國際機場 從窗外已經可以看見地面上參差錯落的房子與青綠的稻田
「你看你看 我們的房子就是這麼亂 每個人圍起一塊地想怎麼蓋就怎麼蓋
人家新加坡就不會 什麼房子什麼公寓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媽媽會心地笑了起來 謝謝妳 後座的同胞 妳讓我想起雖然為什麼我還是很高興自己能回到台灣
聽著轟轟的引擎聲 看著亂七八糟的房子們 媽媽打從心裏開心地說
「哈囉 我的台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