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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 媽(amber)

《紅嬰仔:一個女人與她的育嬰史》

2012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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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 10 / 23 (2 歲 7 個月)

 
  感謝作者的文字,感謝這麼一本好書。

我說不出的、想不到的、有時懵懵懂懂弄不清的感觸等,

以及這段過程裡的一些喜怒哀樂,

能夠在她的文字裡得到認同、寬慰及救贖。 

 

 

《紅嬰仔:一個女人與她的育嬰史》 

作者:簡媜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82878

 

 

「懷孕後,才發覺我們的社會對待進入婚姻、生育階段女性的態度,近乎無情。 
首先,很難找到詳盡實用的書籍去了解懷孕帶來複雜的生理與心理變化。女人其實不了解自己的身體,從小的教育也不鼓勵女性掌握知識成為自己身體的主人,因此,面對孕期中的風吹草動,常茫然不知所措。再者,婦產科醫生鮮有耐心聆聽孕婦的陳述,她迫不及待在二十秒內把妳趕出去換另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進來。」(P26) 


「於是,我開始理解,『傳承』必須靠時間促成,即使親如母女,也得等待『時間』慢慢鋪出階梯,讓小女孩一階一階走成少女、女人,她才肯瞧一瞧母親交給她的那方不起眼的小木盒,看懂盒內皆是以女人的身軀、情感為柴薪,一點一滴提煉出的智慧香精。」(P61) 


「本來就是啊,生命要一寸寸成長,吃喝拉撒睡,哪一件是好惹的!」(P67) 


「沒有一種香水比得上小嬰兒身上的奶香,那是從天堂飄來的味道,為了迷戀世俗之人,使他們內心乾淨,方能陷入追憶之中,湧現繁麗的想像,宛如回到眾神花園。」(P73) 


「就這樣,我們的胸膛變成他的『肉墊沙發床』,換手時,便戲稱是換床墊。」(P80) 


「我深深覺得,一個生命千里迢迢來到世間,若無人疼惜,無人祝福,真是淒涼。而讓孩子從小飽嚐酸楚、委屈,絕對是他周圍的人的恥辱。」(P95) 


「是真的。你躺在我的臂彎裡安然而眠,輕淺的呼吸如春日湖水微微揚起波紋,顯然睡得十分香熟。你的小臉蛋貼著我的左胸,依隨我的呼吸而起伏,這兒是你最喜歡的枕,我那宛如擂鼓的心跳對你而言是一首天籟。」(P101) 


「兒子,或許有一天你會了解你帶給我的轉變有多大?因著這一改變,我此時已在心裡感謝你了。」(P101) 


「不止一人告訴我,自個兒悶在家裡育兒如同軟禁,不出三個月即會瀕臨瘋狂邊緣,屆時還不是乖乖交給保母,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就交出去,自己重回職場免得跟社會脫節,下班接孩子回來再分泌母愛也就夠了。大家都這麼做。 
我想不出為什麼我必須跟著這麼做?我們的經濟狀況談不上富裕但還算安定,暫時不需要我貢獻;我在職場上扮演的角色亦非舉足輕重之輩,不去不會出人命的;說到脫節,這款混亂有餘優雅不足的社會若能與之脫節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是好事;再掂一掂自己的體能,還算可以吃苦耐勞。這種情況下若把小孩交給保母,大約只有一個說不出口的理由:怕累。 
其實,怕累也是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我們這一代女性雖然披上母親戰袍,但不認為應該像我們的祖母與媽媽一樣,把自己當作一顆方糖(或一撮鹽巴),慢慢溶解於養兒育女、相夫教子這口大鼎內,成全了他的人生美饌,自己卻消失於無形。情況較惡劣的還剩一張嘴巴沒溶掉,哇啦哇啦四處討人情,卻沒人理她。 
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累病、累垮、累瘋、累死一個母親,絕非什麼光榮、偉大的事蹟。 
我不見得不怕累,但只要找得到意義──確認這事是我生命中一旦錯過即無法挽回、思索過因我的付出將換得星鑽般價值,那麼,我願意累。 
換句話說,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不在『孩子成長現場』的母親。」(P105) 


「有子不見得萬事足,但絕對會睡眠不足。」(P108) 


「比尋找自我屬性更難的是挑起責任。單身,有單身的責任;婚姻,也有婚姻的功課要做。我常常弄不懂的是,為什麼社會上總是不自覺地過度美化單身的瀟灑與自由,回過頭來把婚姻打入豬圈狗窩等級。其實,不乏有些宣揚單身天堂生活的人乃是把責任丟給他人負擔才得以吞食快樂的,背後有靠山、天塌下來有人擋,無需搬運磚石砌築高牆以抵禦現實這頭猛獸,責任是很容易磨粗手皮的砂紙,能不碰它,當然快樂似神仙。 而當這些人反過來譏諷婚姻國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時,我不免覺得有欠公允。 
婚姻裡的功課多是難題,那些看起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恩愛夫妻,恐怕是功課做得最勤才走到這一步。婚姻裡最複雜的組合是『人』,對人性而言,愈固定的關係愈容易引起疲倦,當疲倦累積到一定的強度,人就想逃離。婚姻裡人與人的關係都是固定的,夫妻就是夫妻,婆媳即是婆媳,不像職場上有升遷管道或是職務調動。而促使固定關係產生疲倦毒素的,是『期望破滅』的緣故。」(P123) 


「我應該怎麼形容一個女人親自哺餵孩子母奶的感覺?有過這種經驗的人才能體會,那種完全沉浸於和平、溫暖與喜悅情境的歡暢之感,是戀愛與性愛無法提供的妙景勝境。彷彿,妳獨自擁有一畝田地,無人知曉,只有妳知道它的位置與景致。」(P134) 


「對做母親的而言,斷奶之前,腦海裡還留著母子身體相連的錯覺,跨過這門檻,不免微感悵然。臍帶斷了,奶也斷了,孩子開始學著成為他自己。」(P135) 


「沒有快樂的媽媽就沒有快樂的孩子,沒有快樂的妻子,恐怕也不會有快樂的丈夫。」(P153) 


「然而,我們從此進入『睡眠鬥爭』階段。兩個大人常在夜半醒來,各自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觀看一個小土匪橫行霸道的睡法,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野渡無人舟自橫,就是這德性!』我說。」(P190) 


「對『父母族』新鮮人而言,頭一年是最刺激也是被操練得脫去一層皮的體驗,這種火辣辣的疲憊與沸騰般的驚喜,恐非將孩子送交二十四小時保母至假期才領回或為了工作不得不在白日托嬰的父母能感受。當然,我也收到了胃炎、十二指腸潰瘍、手腕酸痛、肩頭發疼、白髮增生等禮物。」(P200) 


「做母親的眼淚是不值錢的,不像青春少女的眼淚,珍珠似地惹人疼惜。母親的眼睛是海洋,然而狂濤巨浪也阻止不了山巔危崖上活活勒死她孩子的那條閃電。做母親的只能眼睜睜,然後用盡餘生把眼睛哭瞎。 
如今我懂得阿嬤六十二歲那年哭我父親的心情了。一個老母親哭她的獨子,早上活生生出門,夜間一身血淋淋被抬回來,來不及跟相依為命的老母道別,就這麼走了。 
哭,是難免的,厝邊鄰里相識的人都都哭他,但哭過也就哭過了,告辭後回到自己的生活繼續度日。我們做小孩的也哭,母親也哭,然而都比不上阿嬤的哭法。她日日蹲在靈堂前掩面痛哭,這樣還不能溶解胸中之痛,常常帶我們走一個半小時的路到墳場,蹲在她的獨生子墳前哭個夠。」(P202) 


「做母親是回不了頭的。我本不應踏入鋼絲網罟,如今既入,當然沒有抽身的道理。我只是嫌怪自己不夠強壯,怕無法保護孩子、承受災厄。」(P203) 


「起先,我以為他做的只是一個現代爸爸最起碼該做的事,後來才從周遭親友間比對出他的『優異』;原來,有那麼多男性年紀一大把了還停留在『被寵壞的小男孩』位階,以至於拒絕長大、抗拒學習如何做爸爸。他們不願意進入父親角色,想盡辦法規避規避、逃逸,甚至一走了之。 
他們不明白自己失去了多麼珍貴的事物。 
不管父親有沒有在現場,小孩都會長大。至於成長過程裡的某些空缺,等他大了,自有自己的詮釋與評判。」(P213)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魯迅這話極有頂天立地的父母氣慨,處事敢於向權威及庸俗挑戰,回了家則自動趴倒,笑呵呵地給黃毛小兒當坐騎。 
沒有一個小孩不喜歡騎在大人頭上,也沒有一個愛孩子的大人不願承歡其膝下。做爸爸的尤其享有榮耀感,當小孩跨坐其肩頭,兩隻小手拉著他的耳朵,父子倆一起逛大街時,不難看出這頭『孺子牛』昂首挺胸、笑傲江湖之狀。這時候的男人,還真有一點保家衛國的樣子。」(P230) 


「怎麼可以『打』小孩呢?人道主義者、宗教家、心理學家、教育家一起怒視妳──即使只是心裡浮現的畫面,也夠妳慚愧好一會兒。不過,這種『愧疚』藥效持續不長,如每十二小時得吃一粒的咳嗽膠囊,妳的『愧疚』也進入量產階段。換言之,每日,妳都有強烈慾望豎起手掌──為了不打他,只好打牆壁、枕頭或蚊子。」(P237) 


「其餘如上床吵、下床鬧,破壞家具、玩具,人來瘋,故意唱反調……等,早已稀鬆平常,不足掛齒。反正,媽媽新兵經過操練之後已服膺這條鐵律:天亮一睜眼,若小搗蛋沒表演特技,沒給個節目瞧瞧,二話不說,帶他上醫院,他一定病了。」(P241) 


「即使是發音荒腔走板、文法亂插一通,兩歲小孩駕馭語言的慾望與能力只能用鬥志旺盛來形容。每日醒來,你發覺他又多了幾句新辭。甚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你的口頭禪,笑嘻嘻地又跑又跳,說:『我受不了!』」(P251) 


「兩年時間尚不足讓小樹苗結出碩果、讓新岩潤出苔蘚,卻夠讓一個小嬰兒學會跑跳、駕馭語言,大聲說出自己的名字與年齡。」(P256) 


「最能從中讀出滋味的是剛懷孕到身邊有個三歲左右小孩的讀者,主要是女性(包含少數男性)。凡處在這近乎四年時間段落的人都會同意,這是人生中最奧妙、驚險、絢麗的一段體驗,聖美時如在天堂,驚懼時又似牢獄;從來沒發現自己這般脆弱,也從未見識自己如此堅強。」(P263) 


「在湯裡放鹽,愛裡放責任。」(P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