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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描淡寫

命中註定我愛你~第三章 奉子成婚

2008年06月01日
速戰速決,隔天一早,存希便帶著特助Anson,搭第一班船前往薑母島。
薑母島位於臺灣外海,島上面積不大,居民也不算太多,多年來一直依賴島上唯一的一家美髮工廠維生,可惜工廠經營不善,淪落到被拍賣的命運,這才由魔法靈集團接手,不料這一接,麻煩事沒完沒了。
天色暗沉,陰風怒號,身材挺拔的存希站在甲板上,好似一尊武士雕像,透著森冷戰意。
沒錯,他就是來戰的,身為家族從小栽培的繼承人,他見過太多大風大浪,也曾遭逢幾次意外,甚至被歹徒綁架勒索,他從不認輸,沒有人可以威脅他。
這次烏氏父子算是徹底惹惱他了!
“社長,風浪好像挺大的。”Anson在一旁搖搖晃晃,有些暈船。“聽船上的人說好像有個颱風要過來耶!”
“是嗎?我沒感覺。”他的心思全在拿回光碟母片上。“船開太慢了,你去請船長開快一點。”
什麼?還要再快?已經夠顛了!Anson揪著一張苦瓜臉,但社長之命,不敢有違,只要踉蹌著步履,找船長交涉去。
存心繼續站在甲板上,不遠處,一道窈窕的背影晃過,疑似是欣怡——他眨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不可能吧?她怎麼也在?難道是聽到他要來的風聲,特地追來這裡?她……該不會是來要求他對肚子裡的寶寶負責的吧?
一念及此,存心腦海裡仿佛浮現欣怡哭天搶地嚷著要他負責的畫面,他蹙眉,鬢邊微冒冷汗。但懊惱歸懊惱,他還是決定面對現實,朝那女人走過去,不料一個挑著扁擔的男人忽地擠過來,扁擔一橫,竟無巧不巧地把他掃落海。
怎麼會又這種蠢事?
存希震驚地在海裡浮沉,想遊回渡輪上,渡輪卻忽然加速駛離,他被遠遠拋在後頭,哭笑不得,幸虧他泳技還不錯,努力遊了一陣子,總算氣喘吁吁地爬上岸。
另一邊的碼頭,一群島民集聚,目光全集中在緩緩靠岸的渡輪上,沒人注意到他,他看島民們一個個夾棍帶棒,殺氣騰騰地擺好陣勢,這才恍然他們很可能是專程要“迎接”自己。
既然明知有危險,存希當然不可能自行入虎口,他掏摸口袋,想打個電話警告Anson,卻發現手機跟皮夾都掉了。
該死!一定是方才游泳上岸時掉落在海裡了。他思索片刻,決定就將爛攤子交給Anson收拾,自己往工廠的方向走去。
他進工廠時,烏七七正快樂地在大亨堡上擠上番茄醬,準備大快朵頤,一見是他,嚇一大跳。
“紀存希,你來得好快!沒想到你竟然那麼命大還能走到工廠。”話說碼頭那群人在搞什麼?竟然連個人都堵不住!
“快把光碟母片交出來!”存希懶得多說,直接下令。
烏七七打量他,見他全身濕透,狼狽得像剛爬上岸的偷渡客,可見方才被整得很慘。他鎮定下來,不懷好意地冷笑。“你以為自己還能活著走出這間工廠嗎?”他可是在工廠裡布下天羅地網呢!
“死的人應該是你們才對吧?”存希神色陰沉。“如果你們堅持還是跟我作對,那我就把工廠專賣給專門蓋焚化爐的Stevev周,保證你們的情況會比現在更糟,而我,不但不會有任何損失,還可以賺一筆差價。”
什麼?要專賣工廠?烏七七咽口水,有不祥預感,表面卻裝酷。“紀存希,你不要以為我們薑母島的人都很好騙,我才不會上你這個奸商的當!”
“我再個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光碟母片交出來。”
“想拿回光碟母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踩著我的屍體走過去!”烏七七拉下一道麻繩,一袋麵粉從天而降,白色細粉漫天飛揚。
存希反應靈敏地伸手掩住口鼻,反倒是始作俑者烏七七一時笑得太開心,忘了閉嘴,吸入不少麵粉,嗆得夢咳。接下來第二個暗器是沙包,存希俐落地閃過,中獎的依然是烏七七,他痛的撲到在地,手卻直接拍在捕鼠器上,夾得他的手立時紅腫,跳起來直哀嚎,最後是一隻水桶,直接空降他頭上,他戴著,分不清東西南北,頹然倒地。
存希張口結舌地瞪著這一幕。他想得沒錯,這姓烏的果然是天兵,他從沒見過有人安排一堆陷阱卻自己忙著跳進去,簡直精彩絕倫。
他好笑地搖頭,由於烏七七倒地的身軀正好擋住狹小的通道,他只好真的踩過去,進辦公室翻找抽屜。
他並沒花太多力氣,因為光碟就大剌剌地躺在第一格抽屜最上層,而且上頭還很貼心地用紅色麥克筆注記了“母片”兩個字。
存希握著光碟,陷入猶豫,他不能相信有人竟蠢到這地步,這片光碟該不會是假的吧?但想想,烏七七連自己布下的陷阱都躲不過,好像的確不太聰明。
“七七,你在不在?”烏陸陸的大嗓門忽然在工廠門口響起,還夾雜著一群島民的嗡嗡聲。“紀存希那小子不知道躲哪兒去了,竟然不知渡輪上!型號今天有颱風警報,渡輪不開了,諒那小子插翅也難飛,我們打算來個全島搜索……”
全島搜索?
存希心神一凜,來不及多想,從辦公室視窗跳了出去,以跑百米的速度逃離現場——

唉!她真想逃走。
欣怡站在家門口,百般躊躇,怎麼也不想踏進去,面對父母的責難。
昨晚,她的父親陳胡團以及母親西施從島民們口中輾轉知道女兒懷孕的消息,大為震怒,立刻下了奪命連環Call,命令欣怡馬上回薑母島,她再不情願,也只好搭早上第一班船回來。
“你這個死丫頭總算回來了!”胡團首先發現她,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到祖先牌位前跪下。“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敗壞門風的女兒啊?懷孕的事鬧到上電視!你知不知道,這件醜事已經傳遍整個薑母島,你爹我還要不要做人?”
“就是就是啊!”西施也加入碎碎念。“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千省萬省就是那個‘套子’不能省,你是把你娘的話當耳邊風嗎?”
兩人一搭一唱,將女兒罵的狗血淋頭。
“說!那個害你懷孕的傢伙是誰?”胡團厲聲審問。
欣怡卻猛搖頭。“我……我不知道。”她怎能將無辜的紀存希拖下水?
“他是一個在油輪上的陌生人,我不是故意要跟他……唉,一切都是誤會啦!”
“誤會個頭!”胡團氣得渾身發抖。“好好好,你死要護著那臭小子是吧?我就打你,打到你聽話為止!老婆,籐條拿來!”
什麼?要動家法?欣怡驚駭,西施也猶豫,連忙轉向女兒。“你還不快從實招來?難道非得惹你爹生氣不可?那小子到底是誰?是不是他誘拐你上床的?他迷奸你嗎?”
“不是不是!”欣怡忙辯解。“爸,媽,你們別誤會,他真的不是那種人,他人很好的,幫我很多,他……”
“你還口口聲聲替那小子說話!”胡團聽不下去了,自己找來籐條,對著女兒就是用力一鞭。
欣怡吃痛,卻不敢躲,默默跪著,承受父親的怒氣。
“你還不說?我再打!”眼看胡團籐條又要落下,一道身影忽地從陳家敞開的大門閃進來,及時擋住。
“住手!”
是紀存希!欣怡不敢相信地睜大眼。
胡團則是狠狠一瞪。“你是誰?我教訓自家女兒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紀存希微窘地站在原地,說實在,他不想沖進來的,但上天偏偏讓他路過陳家,又偏要讓他聽到陳欣怡寧願受罰,也要替他說話,堂堂男子漢,他怎能拋下她不管?“我就是孩子的父親。”他招了。
“什麼?!你就是……”胡團與西施面面相覷,兩個上上下下打量紀存希,愈看愈惱火。
這個全身濕淋淋,西裝扯破一道口,發上沾著白麵粉,外表慘到極致的年輕人,就是害他們女兒懷孕的罪魁禍首?
老天爺!他們女兒怎會瞎到看上這等貨色?是眼睛糊到螺仔肉了嗎?
“欣怡∼∼”西施驚聲尖叫。“你是要把你爹娘給活活氣死嗎?”
陳家父母在痛?存希一頓後,很不客氣地將他趕到倉庫。
“小子,你沒錢沒擔當,我們收留你睡上一夜就不錯了!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奶奶了,她說明天一開船她就來接你,你害我女兒懷孕這筆帳,我們明天再來算清楚!”胡團摞下狠話,刷地一聲關上倉庫大門,還落了鎖。
存希獨自站在幽暗地倉庫裡,眼見四周堆滿了雜物,牆上還掛著蜘蛛網,除了他腳下這塊小小空地,連個棲身之處都沒有,他不禁無言以對,好想仰天長嘯。
他,紀存希,堂堂魔法靈集團的社長,竟然被迫窩在這骯髒的倉庫裡一夜,連床取暖的棉被都沒有?
這……簡直荒謬嘛!自從他收購薑母島上的工廠後,他的人生仿佛就成了一場荒謬的舞臺劇,自顧自地上演一幕幕荒謬的情節,而他這個主角只能呆呆站在舞臺上,瞠目結舌。
可笑,太可笑!存希憤惱地想,憤惱地靠著一排紙箱坐下,因為衣服還沒乾透,又沒能好好洗個熱水澡,他覺得很冷,只好以雙臂緊緊環抱自己。
他想念他的小草莓薄被。
畫著一顆顆草莓的薄被,是母親送他的禮物,從孩提時候便一直陪著他,就連他被綁架的那次,也是因為抱著心愛的草莓被,他才有勇氣不哭不鬧,等爸爸媽媽跟奶奶來救他,爸媽出門旅行,他也是擁著草莓被癡癡地等,知道奶奶說他們倆上了天堂,永遠不會再回來。
那時候的他,覺得自己被遺棄了,又恨又氣,任性地把草莓被丟進垃圾桶裡,結果半夜又偷偷去撿回來,一面洗被子,一面哭著對爸媽說對不起。到現在,他還是需要那條被子才能安然入睡。
一念及此,存希嘴角掀起自嘲,這種丟臉的事他不敢說給任何人聽,就連安娜也不曉得,要是讓她知道了,肯定會很瞧不起他……
“紀存希,你在嗎?”
一道怯怯的呼喚拉回他迷蒙的思緒,他凜神,聽著倉庫門外傳來一陣聲響,然後,欣怡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
存希瞪她。“你來幹嘛?”
“我……”她愣了愣,有些手足無措。“我想你一定還沒吃,帶了宵夜給你,還有棉被。”說著,她旋身,從門外拖進一個大塑膠袋,袋子裡裝著一張草席跟一床棉被,她將草席鋪在地上當成床墊。“這樣你晚上應該會好睡一點。”
存希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冷哼。
“你一定在生氣吧?”她很歉疚地將手上的一袋肉包遞給他。“對不起,都是我拖你下水,還你被我爸媽責備。”
他沒好氣地接過肉包。“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關在這裡,對不起,委屈你了。”她又道歉。
這女人怎麼老師說不聽啊?動不動就道歉,一點個性也沒有,怪不得總是被欺負!
存希咬著肉包,將欣怡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她又戴回那副蠢斃的黑框眼睛了,整個人就像鄉下姑娘,毫無特色。他歎氣。“我不是送給你一副隱形眼睛嗎?怎麼不戴?看看你,穿著打扮毫無美感,簡直土透了!”
“我土透?”欣怡茫然,瞧他一眼。“可是你自己……也沒有多好啊。”
存希聞言,一口包子沒咽好,差點嗆住。“Shit!”他詛咒。她說得沒錯,他現在這幅倒楣樣跟她也差不到哪裡去。“我倒地怎麼會淪落到這裡的?”
“都是因為我在油輪上走錯房間,對不……”
又來了,她又要道歉了!“給我閉嘴!”他不耐煩地阻止她。“我說過了,你不必口口聲聲跟我道歉。”
“喔,對不……”欣怡習慣性地又要道歉,發現不對勁,警覺地掩住口。
見她一副做錯事被逮到的模樣,存希反而笑了。“你這女人啊!最大的缺點就是一點自信也沒有,你平常到底都在幹嘛啊?”
“我……”欣怡想了想。“看言情小說、打毛線、看網路拍賣……”
“夠了夠了!怎麼聽起來像宅女一樣?你就不能做些有意義的事嗎?”
“我……”欣怡漲紅臉。“我小時候還蠻喜歡美術課的。”她指了指牆上一個小架子,架上擺著各色陶藝作品。
“這你做的?”存希隨手抓起其中一個,仔細觀看。“做得還不錯嘛!我奶奶也喜歡做陶,要是你有機會跟她認識,你們一定會聊得很開心。”
“是嗎?”他的奶奶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老人家呢?她不禁有些期待,但轉念一想,又落寞。不管他奶奶是怎樣的人,反正她一定沒機會認識。
“這是什麼?”存希拿起一個方形的小陶瓷盒,吹去上頭一層灰。
“那是……”欣怡心跳一停,連忙伸手搶過來。“你不要看啦!”
她激烈的反應更激起他的好奇。“到底是什麼?”
“是……許願盒。”
“許願盒?”存希揚眉,趁欣怡一時防備不及,又將盒子搶回來,打開,裡頭是一張張便條,歪七扭八地寫著鉛筆字。“老師不要叫到我、有人陪我當值日生、又人記得我生日……”他一張張將她的願望念出來。
“玩躲貓貓時會找到我再回家,不要每次都忘了我……”他募地頓住,望向臉頰已窘得紅透的欣怡。
她總算被遺忘嗎?連跟朋友玩捉迷藏,都會被遺棄在某個陰暗的角落?
存希蹙眉,胸臆莫名地湧起一股淡淡的酸澀,他看最後一張紙條,低聲念:“遇見一個愛我的人,我也很愛他。”
“不要再念了!”欣怡鬱悶地抗議,搶回盒子。
他微笑望她。“最後一個願望,跟我一樣。”
“真的嗎?”她一震,眸光一亮。
“我差點就實現了。”他啞聲說。“可惜她又飛去很遠的地方。”
欣怡聞言,心一沉,目光暗下。她怎麼會忘了?他有個很優秀很出色的女朋友呢!“她選擇舞臺沒選擇你,你會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探問。
存希一怔,半晌,搖頭。“我永遠也不會對安娜生氣。”他略帶無奈。“她第一次公演,就在舞臺上跌倒,可她沒慌張,爬起來繼續表演,我愛的就是她這份努力的精神,我明知她熱愛芭蕾,又怎能為了她選擇舞臺而生氣?”說著,他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隻芭蕾舞鞋鑰匙圈,若有所思地把玩著。
那一定是安娜送他的禮物吧?欣怡羨慕地望著,感受到他對女友的濃情蜜意,心情更晦澀。
“哈啾!”他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一愣。“你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
“沒事,可能鼻子有點過敏吧。”他搖頭,逞強。
“快蓋上被子吧!”她拖他在草席坐下,手忙腳亂地將棉被往他身上蓋攏,見他發絲半濕,她擔憂地皺眉,兩秒後,靈光一現。“對了,這裡可能有吹風機。”她走到角落,在一箱雜物裡翻找,果然找出一隻小型吹風機。
“你吹一吹吧,頭髮沒乾睡覺會頭痛的。”
“算了吧!”他揮揮手。“這沒什麼,一下子就乾了。”
“不行!”她很堅持,將插頭插上插座。“過來,我幫你吹。”說著,她攬過他的頭,手指深入他發絲裡,靈巧地撥弄著。
她在做什麼?他頓時恍惚。她手上的動作好溫柔,宛如魔法一般,撥弄他的發,也撥弄他心弦。
奇怪,他明明想抗拒的,卻不知不覺放鬆了緊繃的肩頸,享受著。
“紀存希,你……不想要孩子吧?”她幽幽地問。
他一凜,好片刻,才啞聲低語。“我不是不想負責任,但我已經又女朋友了,我不能對不起她。”
“嗯,我知道。”
“而且嚴格說起來,我們倆也算是陌生人,我們的人生不該產生這樣的交集,你也不應該為了這個孩子搞得人生大亂。”他理智地分析。
“嗯,你說得又道理。”她統一。“我明天……就去醫院動手術。”
“那最好了。”他松一口氣,卻忽然感覺後頸劃過一道濕潤。是她的眼淚嗎?他懷疑,卻沒有勇氣回頭確認。他不能心軟,絕對不能!
“好了,吹乾了。”大功告成後,欣怡關掉吹風機,刻意裝出輕鬆的嗓音。“你睡覺吧!我回去了。”她站起神。
就這樣讓她走了嗎?存希凝視她,忽地趕到好不捨,不由得霸道地下令。“你留下來陪我!”
“什麼?”她愕然。
“你不是說,是你害我淪落到這間破倉庫來的嗎?既然這樣,就要陪我在這裡共患難。”他孩子氣地找藉口。
她遲疑地蹙眉。“可你不是或這不是我的錯,害叫我不要老說對不起嗎?”
一句戶堵得他啞口無言,不悅地死瞪她。
她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只好舉雙手投降。“好啦好啦,我留下來陪你就是了——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他們聊了大半夜,聊他如日中天的事業,聊她單純的夢想,聊兩人小時候的糗事。然後,也許是夜太深,存稀有些神志不清,竟坦白向欣怡招了關於他沒有草莓薄被就睡不著的秘密,她聽著,一面覺得好笑,一面唱催眠曲哄他睡覺。
他睡著了,她卻一夜未眠,天才剛亮,她就悄悄離開,一個人到島上唯一家小醫院,準備動墮胎手術。
欣怡原以為只要跟醫生說一聲就行了,沒想到手術要孩子爸爸簽名同意才行,她一時不知所措,正慌亂間,存希及時出現。
“你怎麼可以一個人來?”他低聲責備她。“我們不是說了,要共患難?”
“可是……”欣怡心酸地望他。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崩潰的模樣啊!她又預感,拿掉寶寶的時候,她一定會痛苦。
“先生,請過來這邊簽名。”護士請存希簽手術同意書,他握著筆,卻好半天簽不下去。
一旁的老醫生看出他的由於,善解人意地提議。“在動手術以前,我們還是照個超音波確認一下吧。”
於是,欣怡躺進診療室的床上,由醫生為她做超音波,存希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不一會兒,螢幕上出現一個小蝦米的小小胚胎。
“這就是你們的寶寶喔。”醫生微笑。“還有聽見了嗎?這是他的心跳聲。”
心跳?欣怡與存希對望。寶寶這麼小,就已經有心跳了?
撲通、撲通、撲通……細微的心音,卻強烈地撞進兩人胸房。
這就是寶寶啊!是他們的孩子,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欣怡哽咽,靜靜地流下淚水,存希看著她染紅的眼眸,不禁伸出手。
兩隻手,緊緊交握,顫抖著,傳達彼此的心意——

“你說什麼?欣怡給我偷偷跑去夾娃娃?”西施對著話筒另一端某個報馬仔狂吼。“很好,這笨女兒!回來就給我試試看!”她怒氣衝衝地掛電話。
“老頭,老頭,你聽見沒?欣怡跑去墮胎了!”
“什麼?墮胎?”回話的不是胡團,而是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陳家門口的老婦人,她穿金戴銀,一身富貴,臉上的表情確實極慌亂震驚。“你說我們紀家的寶貝金孫要被拿掉了嗎?
“你是誰?”西施疑惑地眯起眼。
“我是存希的奶奶,我叫紀珍珠。”珍珠奶奶步履蹣跚地走上前,伸手熱情地握了握西施。“所提你打電話給我,說我孫子在這裡,記得嗎?”
“喔,你就是那死小子的奶奶啊!”西施恍然,見珍珠滿身金光閃閃,深感訝異。“怪了,你們家不是很窮嗎?”
“我們家窮?”珍珠眨眼,看了看身後兩個高頭大馬的保鏢,又看了看門外停著的豪華加長型轎車。她這種排場,算窮?
“不對!你說你姓紀?你孫子是紀存希?”西施想了想,總算是明白嘴角犯了個天大的錯誤。“紀存希不就是那個什麼魔法靈集團的社長嗎?”
錯錯錯!她怎麼蠢到這底部?竟錯把財神當瘟神?西施懊惱,想到女兒肚子裡孩子的爸爸竟然是大企業的繼承人,一雙精明的眼睛頓時亮出金錢符號。
“先被說這些了!”珍珠焦急地拉回她思緒。“你剛剛你女兒要去墮胎?那怎麼行!我們紀家好幾代都是單傳,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寶貝兒曾孫耶!快帶我去醫院,我們一定要阻止她!”
於是乎,西施坐上珍珠的豪華轎車,一路狂飆到醫院,剛下車,便見存希扶著欣怡走出來。
完了!難道她女兒加入豪門的希望就此破滅?西施想。
完了!難道她曾孫的願望只是一場空?珍珠想。
兩人同時沖過去。“孩子呢?”
“孩子……”存希與欣怡尷尬對望,良久,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我們決定生下來了。”
喔耶!女兒加入豪門當貴婦,她當貴婦的尊貴媽。西施心喜。
喔耶!寶貝曾孫來報到,紀家香火好延續。珍珠心喜。
兩人同時開口命令。“你們馬上結婚!”

事不宜遲,在珍珠與西施的強勢主導下,一對新人火速被送進島上唯一一間小禮堂,舉行公開儀式。
存希當然不樂意,但珍珠先說自己年紀大了,很想抱曾孫,再說放人家一個女孩做未婚媽媽,受鄉民們指指點點,他良心能過得去嗎?見他還是不點頭,索性威脅要把內幕爆給安娜聽。
存希又急又氣,一時無可奈何。
欣怡明白他的不情願,主動表明自己絕不嫁進紀家,卻當眾被西施甩了一耳光,罵她不知羞恥,存希見她受委屈,反倒衝動地答應結婚了。最後表示反對意見的是胡團,要他這樣白白把辛苦養大的女兒拱手讓人?他一百個不情願。但偏偏珍珠奶奶豪邁地開出薑母島工廠絕不裁員的條件,一群島民頓時謝恩叩首,拿她當菩薩拜,在強大的民意壓力下,胡團不得不點頭。
終於,在一番折騰之下,一時順利進行,島民們熱烈鼓掌,珍珠跟西施笑得合不攏嘴。
儀式結束,珍珠海派地請全島所有居民到餐廳享用海鮮宴,眾人喜氣洋洋地全去湊熱鬧了,只剩下新人留在禮堂,錯愕相對。
欣怡瞥了面色鐵青的存希一眼,歉疚地垂下頭。“對不起。”
“你又道什麼歉?”她不道歉還好,一道歉他更火大。“你也是被逼結婚的!這件事能怪你嗎?”
可不怪她,又該怪誰呢?欣怡愴然想,她很明白他又多不樂意娶她,他心裡一定正想著安娜。
“你其實……不用答應結婚的。”她嘟囔。“我會學著一個人照顧寶寶。”
“你一個人能做到嗎?”他冷哼。“你連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團糟,又怎能照顧寶寶?”
欣怡聞言,瑟縮一下。
“而且,我怎麼能讓我孩子的媽媽走出去受盡別人的淩辱與嘲笑?”他懊惱地補充。
這恐怕才是他答應娶她的真正原因吧?因為不忍心她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欣怡偷偷窺視存希,忍不住感動——他表面冷漠,其實是個溫柔的男人。
“謝謝你。”這次她不道歉,改成道謝了。
他卻好像更生氣,微窘地別過頭。“謝什麼?”他粗聲駁斥,頓了頓。
“我這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等你將寶寶生下來後,我們就離婚。”
“什麼?”她愣住。
“你放心,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作為贍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