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間驚醒,奮力睜開眼一看,5:50,我竟然一瞇睡了3個小時.馬上起身量體溫,37.6度,有些偏高,趕緊叫醒晴晴再吃下第二包克流感,晴晴還是疲累,吃完藥繼續讓她休息.
我起身整理該打點的事情,把咪咪彤的所有行囊再檢查一遍,玩具的部份讓她自己確認好了.
7點鐘將咪咪彤叫起床,等她上完廁所刷完牙幫她穿上制服及圍兜兜後,坐在床沿摸著她的頭告訴她:禹彤,妳要去阿嬤家喔!要乖乖地,要聽阿嬤的話喔!
咪咪彤不明白地問我:那我為什麼還要穿制服啊?
我解釋回答:妳白天去學校上學,晚上在阿嬤家睡覺.要聽話,不可以惹阿嬤生氣.
等姐姐感冒好了,馬麻馬上就帶妳回家了.
咪咪彤看著我點點頭,落寞地說:喔!好!
看著她獨自走下樓梯時,我的眼淚又奪眶而出,真的好想痛哭一場.
為什麼又要送走禹彤?為什麼每一次被送走的都是她?她自己感冒生病也還沒好,可是,爸爸媽媽竟然無法在身邊照顧她?她也不過是4歲多的孩子呀!
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面對自己身體,學校,阿嬤家所有可能突發的狀況,對她公平嗎?如果她自私些大吵大鬧哭哭啼啼拒絕或許還能稍稍減輕我的愧疚和不安,但她竟然如此懂事這樣地成熟,我的心彷彿刀割猶如烈火炙身,我怎能不嚎啕大哭啊?
送走把拔和咪咪彤後,我先打電話到公司請假(聽到原因的同事莫不詫異驚訝),接著鼓起勇氣撥向學校教室,委婉地告訴老師晴晴得了A型流感,這星期應該沒辦法到學校上課了.
新老師當場也愣住了,愣愣地問:怎麼會這樣?是在哪裡被傳染的?
結束客套的寒暄後,我再回房看顧晴晴,咦????怎麼體溫來到38度?有奇怪呀?
再次叫醒晴晴起床吃一般的感冒藥,家庭醫師交代克流感服下2小時後可以再吃原先的感冒藥包幫助身體恢復,趕快消滅病毒.
起床吃藥後的晴晴也沒了睡意,就沒精神地斜靠在沙發上,這中間我就對新導師及學校健康中心一再關切的追查電話應接不暇了.
吃完早餐後的晴晴就和我倆相對看,我除了關心體溫還是關心體溫,心中不免自信滿滿得認為,吃了2包克流感後,安啦!沒問題的!將帥征戰豈有不勝之理?
可是,事情怎麼不是那麼回事.從6點的37.6接著8點多的38度,隨著時間越長,體溫好似冷水煮沸般一路攀升,非但沒有下降減緩趨勢還有如搭電梯般一再升高,我心中的懷疑及不安也隨之升起?
怎麼會這樣?不是吃了2包克流感了嗎?感冒藥也吃了呀?這怎麼和上一次的情形南轅北轍完完全全不同.為什麼?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11點鐘,晴晴體溫39度.
我也亂了方寸,不知道事情何以出乎預料之外,和阿嬤討論著,被阿嬤質疑我到底有沒有把克流感餵進去諸如此類打擊信心的談話.
這次克流感是失效了嗎?晴晴怎麼燒到39度?整個人的模樣和昨晚其實好不了太多.我又陷入了驚恐,慌亂,害怕,不知所以的煎熬中.如果克流感都救不了晴晴,我該怎麼辦?會不會像電視新聞報導的個案一樣?胡思亂想的思緒讓我幾乎快承受不了,煎熬帶來的折磨讓我快要崩潰了.
將近12點整,家庭醫師打來電話關心晴晴病況.
我忍住情緒哽咽地敘述昨半夜到中午的情形,晴晴的病況讓我憂心不已.家庭醫師沉思了一會兒安慰著我,要我忍耐一下,撐下去,現在可能是病毒最高峰的時期,如果明天情形還是這樣就要直接上大醫院了.
我實在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低泣說:當媽媽的實在無法等待啊.我怕耽誤了孩子的時間,到時候如果..........
醫生想想後再接著說:這樣高燒的確不好也不太對,燒應該是來來退退,持續的高燒.........媽媽忍一忍,我們再觀察一下.
掛上電話,心中的害怕無法形容.二話不說打電話向在振興醫院工作的弟妹求救
她幫忙向小兒科醫生詢問,正常狀況下應該也是燒退再發燒,晴晴吃下克流感後一直發燒是比較特殊的情形,但孩子的活動力,意識評估應該還可以再觀察一下.
如果我真那麼擔心,直接住院會讓我和晴晴都有保障些.
於是再打電話給把拔,討論如果要住院要以亞東或是振興為優先考量.
(這件事我也要記下來,警惕天下所有"忙碌"的爸爸們)
電話好不容易撥通,就聽見把拔輕聲不敢應語,我整個火氣都上來了,口氣兇猛嚴厲簡單提問.也只得到:亞東,不過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真是圈圈叉叉!那我幹嗎問你?3分鐘後,孩子的爸爸再打電話來解釋:他剛剛正好和總務長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
總務長就不會生病嗎?況且你的孩子生的是會送命的病,把事情都丟給我,我一個人在家要承受多大的壓力.這種前途未卜,性命交關的折磨考驗是生不如死啊.
晴晴體溫始終還是在39度以上.等待的煎熬是苦不堪言的,對我而言是一種凌遲處死亡的酷刑.一刀一刀劃在我的身上,讓我失去理智也忘了如何呼吸.
突然,手機響起.好友撥來關心慰問的電話.
終於我崩潰了.聽見那真心又情切的問候,我的武裝卸下了,我再也受不了那種不知生不知死的考驗了,我放聲大哭,一股腦地全宣洩出來.
現在我才真正明白,能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給別人誠摯的關懷,給朋友強而有力的支持,哪怕是靜靜地聽著對方痛哭,讓對方釋放壓力就夠了.不用多餘的話語和安慰.真的.
也謝謝妳,我的好朋友!
宣洩完終究是得擦乾眼淚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在3點鐘時家庭醫師再次撥來電話,晴晴仍然高溫39.2度.醫師靜默了會兒,告訴我就上大醫院的急診去,H1N1就害怕的就是併發症,一直高燒不退到大醫院去那兒會比較週全.
此時,心中突然踏實許多,既然免不了要來上這一遭,就應該挺起胸膛正面去迎戰.抹去未乾的淚痕,什麼也不擔擱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急診室.
晴晴仍是燒,我向急診室醫生主訴病症,狀況時,一聽到A型流感,醫生也是馬上戴上口罩手套.唉~~~這玩意兒誰都怕呀!
焦躁的我不停些一連串說出經過及我深深的疑問,急診室的醫生要我別著急讓她好好檢查和說明.(哪個媽媽可以氣定神閒,優雅以對的?)
先安排照X光,片子出來,醫生點點頭對我說:媽媽,我們要慶幸"目前"妹妹並沒有併發肺炎,肺部現在看起來是乾淨的.
與醫生再三討論後抽血檢驗白血球及發炎指數以那時評估效益不大,因為就知道晴晴得了類流感,所有指數肯定偏高
急診醫生要晴晴再吃2包克流感看看,若是明天此時狀態依舊,想都別想,馬上來急診室.醫生也再次交代:克流感一定要吃喔.
我和晴晴帶著點信心希望和許多不解疑惑回到家中,來來回回一折騰又到了要吃第3包克流感時間.
告訴自己,該盡的責任一定得盡,無論多兇險多崎嶇,我要走在孩子的前面.
讓吃完藥的晴晴去躺下歇會兒,這一整天的高溫讓她實在吃不消啊!
根本沒心思吃晚餐,就這樣定時量體溫補充水份,問晴晴餓不餓?需不需要什麼東西?整個晚上週而復始就希望惡夢快醒.
高燒總是來得急又快,但是退燒卻是磨和慢.一直到深夜晴晴的體溫終於終於有減低的樣子了,我依舊不敢鬆懈,除了克流感之外,就算半夜我仍叫醒晴晴吃一般感冒藥包.因為媽媽會怕,媽媽會哭,媽媽不能賭輸任何一次.
星期三早上6點的第四包克流感終於讓這次的原兇罪魁禍首,完全伏手稱臣,無法再囂張再傷害晴晴了.
體溫一路來到正常範圍,當克流感發揮功效時,神奇地讓咳嗽,鼻涕,酸痛一一消失無蹤,就像施了魔法般一樣,晴晴的臉又回復原來的模樣了.
我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人生中最鮮明最痛苦的煎熬已經過了.
一切雨過天晴,萬里無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