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故事：沒有表情的布娃娃】 作者：管家琪
小如有一個布娃娃，模樣並不特別可愛，也己經有點兒陳舊，可是小如始終捨不得丟
掉，一直把布娃娃當做寶貝，因為，這是媽媽親手做的布娃娃。
兩年多前，媽媽參加了一個公司內部的手工藝社團，學習做布偶，疼愛小如的媽媽馬上
就想到要為小如做一個布娃娃。這個布娃娃從頭到腳，包括眉毛、眼睛等五官，都是媽
媽一針一線慢慢縫出來的，雖然媽媽那個時候的技巧還相當稚嫩，做得不算太理想，可
是畢竟是媽媽的一番心意，小如還是非常喜歡。
這天，小豪抓著機器人追著小如鬧著玩兒的時候，小如的手裡剛好就抱著這個布娃娃，
結果，兄妹倆在一來一回、互相抓著玩具揮來揮去發瘋的時候，一不小心，機器人盔甲
上一個尖尖的地方竟然勾到了布娃娃的嘴巴－－那是媽媽用紅色的棉線特別縫出來的櫻
桃小嘴，只聽見「噗哧」一聲，布娃娃的櫻桃小嘴就破了。
「哇！」小如抱著破了嘴巴的布娃娃，傷心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小豪慌張的拼命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啦？」媽媽聞聲而來，弄清楚狀況之後，連忙安撫小如：「不要哭，等媽媽有空
的時候就幫你修，好不好？」
接著，媽媽端詳著布娃娃。「這樣的破嘴巴，實在很難看，不如先拆了吧！」
方才還是破嘴巴的布娃娃，一眨眼就變成沒有嘴巴了。
「我覺得看起來好奇怪。」小如說。
「不會呀！凱蒂貓不也是沒有嘴巴嗎？」媽媽說：「乖，等媽媽有空的時候，一定儘快
替你縫一個新的嘴巴。」
在媽媽的頻頻保證之下，小如總算是稍稍釋懷了些。
問題是，媽媽似乎一直沒什麼空；儘管她並不是故意的。
布娃娃這種沒有嘴巴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好久，小如其他的玩具都覺得好不習慣。
玩具熊就曾經對玩具貓說：「你有沒有覺得布娃娃現在看起來實在好奇怪？不管我跟她
說什麼，她都是那副樣子，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啊！」玩具貓說：「我也覺得她現在看起來『莫測高深』。」
嘿！玩具貓還會講成語哩！
大部份的玩具夥伴也有同樣的感覺。布娃娃為此感到非常委屈，很哀怨的說：「為什麼
會這樣呢？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改變，只不過是沒有了嘴巴而已，我還是一樣的我啊！」
這時，聰明的玩具猩猩開口了：「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嘴巴是你的表情，失去
了嘴巴，就等於失去了你的表情，難怪看起來會是一副不容易了解的樣子。」
大夥兒一聽，再仔細的望著布娃娃研究半天，終於一個個點頭贊同玩具猩猩的意見，
「對！沒錯！問題出在嘴巴上！」
這下，布娃娃急了，「那怎麼辦？我想要我的嘴巴，我想要我的表情！」
大夥兒都很同情她，很想幫她的忙。
「這樣吧！」玩具熊提議，「我們來幫布娃娃縫一個嘴巴好了。」
「你會縫嗎？」玩具貓懷疑的問。
玩具熊搖晃著他的大腦袋，老實的說：「當然沒辨法縫得像本來一樣，但是我想簡單一
點的嘴巴應該也可以吧？比方說，如果只縫一條線來代替嘴巴－－」
玩具熊還沒說完，布娃娃就已經拼命點頭表示附議，「可以可以，只要有嘴巴就行了
！」
在大夥兒的協助之下，玩具熊挺吃力的替布娃娃縫了一個嘴巴。
「怎麼樣？」玩具熊喘著氣問。
玩具貓首先說：「好像－－平了些－－」
玩具猩猩緊接著說：「是啊！我也沒想到你所說的『一條線』竟是這麼短短的一條橫線
！」
布娃娃一照鏡子，嚇了一大跳，她也覺得這條當做嘴巴的線實在是太短、太平了，以致
於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傻。
「對不起，」布娃娃很有禮貌的對玩具熊說：「可不可以麻煩你再縫一次？」
玩具熊倒挺有風度，立刻爽快的一口答應，「可以呀！你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麼縫？」
布娃娃想了一想，「也許，縫一條兩邊向上翹的曲線，怎麼樣？」
「我試試看。」玩具熊和大夥兒拆掉剛才的那條橫線，然後，比剛才更吃力的縫了一條
兩邊向上翹的曲線。
「怎麼樣？」玩具熊充滿希望的問。
大夥兒一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條曲線，縫得歪歪扭扭、縐縐巴巴，還一邊高、一邊低。布娃娃原本期望「兩邊向上
翹的曲線」會使她看起來臉上常帶笑意，是一種開朗愉快的表情，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效
果不彰，怎麼看都是在傻笑、歪笑、皮笑肉不笑。
「是不是曲線太難縫了？」布娃娃喃喃道：「也許我不應該要求一條曲線－－」
玩具貓說：「而且，老實說，嘴角總是往上翹，總是在笑，也不一定是好事。看看我的
嘴巴！就是一條完美的曲線，可是，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看我的嘴，我就會覺得
實在好荒謬，也好諷刺。」
「要不要我再試試看？」玩具熊好心的建議：「再縫一次應該會進步一點。」
「我相信，」布娃娃說：「只是我剛才聽了玩具貓的話，覺得挺有道理的，我在想，也
許我不適合一條兩邊都向上翹的曲線－－」
「可是妳總不能叫我縫一條兩邊都向下歪的曲線吧！」玩具熊納悶的說：「那不是變成
愁眉苦臉了嗎？」
「你放心，當然不會這樣啦！只是－－我在想－－要不要－－」
布娃娃還沒有說完，聰明的玩具猩猩就已經猜到了，「你是說，要不要乾脆沒有嘴巴
？」
布娃娃點點頭。
「為什麼呢？」玩具熊和玩具貓都紛紛驚訝的問。
「我知道，」玩具猩猩慢條斯理的說：「其實這樣也好，沒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確實是這樣。說也奇怪，沒有了嘴巴、沒有了表情的布娃娃反倒比過去還要得到小如的
喜愛。因為小如發覺，布娃娃現在看起來好奇妙，不管小如的心情如何，布娃娃彷彿都
能恰如其份的表現出共鳴。布娃娃現在的表情好像很單調，又好像很複雜；好像沒有表
情，又好像充滿了表情。
久而久之，小如愈來愈喜歡布娃娃沒有嘴巴、沒有表情的樣子，根本不想要媽媽替她縫
一個新嘴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