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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仔劉克襄 用寫作守護森林

2008年06月28日
丁文玲�專訪  (20080628) 中國時報藝文版

 台灣的現代自然寫作從一九八○年代以後才漸漸形成,劉克襄正是掀起這股風潮的重要旗手之一。劉克襄寫作卅年來,嘗試以詩、散文、小說、遊記、童書等不同寫作形式關照生態,面向之廣、對議題投入之深,都屬文壇少見。

 「我很有福氣,在一座擁有許多高山、位於海洋和大陸交界、緯度溫度適宜、自然環境允當的島嶼出生,並且平安地長大。」

 更幸運的是,從青少年起,在雙親呵護鼓勵下,他擁有比一般人更充足的時間和機會,在島上長期進行自然觀察,認識各地山水,逐一見證台灣廣泛而多樣的地理風貌。
 雖然年過五十,劉克襄看起來還是一副年輕模樣。總是一件大地色系T恤、工作褲、運動鞋加上鴨舌帽。他先後於多家報紙的副刊工作,幾十年來上班時間之外,他若不在山林原野、海湖河畔,就是在往這些自然地點的路上,行蹤像極了四處飛翔、棲息的鳥。

 行蹤如鳥 沒事就往大自然裡鑽

 說來耐人尋味,他的父親因為信奉社會主義、鄙夷資本主義,將剛出生的他命名為劉資愧,瀰漫著革命色彩。一直到兩、三歲時,才改為劉克襄。

 國民政府來台後,社會主義思想受到壓抑,劉克襄的父親轉投身補習業,賺了不少錢。加上母親出身客運業世家,劉克襄從小就生活優渥。父母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讀書、思考、努力求學與探索世界。大學畢業後他進海軍服役,注意到港口的老鷹與離島的海鳥群,正式開啟他觀鳥、寫鳥的創作歷史。

 自然寫作的領域,在劉克襄之前,有前輩如陳冠學、孟東籬、陳列、徐仁修,與他同儕有廖鴻基、凌拂也投入,比他年輕的則有王家祥、吳明益等人。不過少有人像像劉克襄這般,擁有卅年的完整不間斷的資歷。迄今仍一步一腳印的四處踏查,那份實踐的能量十分堅強。

 十七年前,劉克襄以長篇小說《風鳥皮諾查》點燃了台灣社會對侯鳥的關心。二○○七年他的《野狗之丘》更是國內前所未見的流浪狗小說。他以一條尋常城市巷子裡流浪狗為主角,冷靜重塑「野狗」、「街狗」、「流浪狗」的習性,描寫牠們如何在城市求生、怎樣交朋友、繁殖下一代的過程,更詳述人類對牠們的殘忍捨棄與捕殺。《野狗之丘》成為輿論焦點,被認為是國內探討動物權的首要之作。

 如今,劉克襄又推出第三部長篇動物小說《永遠的信天翁》。這本書他耗費了廿年構思,用五年時間寫出。他在小說中虛擬了一個愛鳥人進入日本鳥島觀察短尾信天翁的故事。愛鳥人與一隻名為「大鳥」的信天翁建立友誼,並且深信未來一定能成功復育牠們。

 劉克襄說:「短尾信天翁曾經是台灣相當重要的夏候鳥,每年回來繁殖,孵育下一代。曾幾何時,鳥類圖鑑把牠列為稀有的迷鳥,好幾年才勉強發現一隻。牠們明明是返鄉,卻成了罕見的不速之客。」

 《永遠的信天翁》 寫五年才問世

 劉克襄翻閱早期文獻,發現一九○一年日本學者伊能嘉矩就在《彭佳嶼調查報告書》中,描寫短尾信天翁特性。不過因為牠們的羽毛可以當作妝飾品材料、寢具、衣物的內容,信天翁被大量殺戮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在彭佳嶼絕跡。同樣也因商業交易,一八八七至一九○二年的十五年之間,全球有多達五百萬隻信天翁被殺戮面臨絕跡。

 為了寫信天翁,他不但遍讀相關記載,也走訪各地調查。他曾在台灣自然科學博物館裡,與一隻短尾信天翁標本不期而遇受到很深的感動。他也曾在距離彭佳嶼不遠的日本屬地鳥島,見到日本成功復育了短尾信天翁達兩千隻,深感振奮。一次他遠赴紐西蘭南島走訪復育皇家信天翁成功的岬角:「親眼目睹牠們的容貌、壯觀的滑翔和繁殖場域,我產生一股更強烈的想像和憧憬。」

 他說,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歐威爾的《動物農莊》、李查.巴哈的《天地一沙鷗》等經典,是他想要達到的自然書寫高度。

 寫作,對他來說是有生命的事:「每次我寫下一些什麼的時候,喜悅與滿足無可言喻。彷彿自己因此成功地守護了一座森林,也像是透過文字,在讀者心裡悄悄滋生另一座森林。」

 他心裡總是想像這些森林越來越蓊鬱,慢慢延伸,最後連成一片:「最後和地球上的每座森林、每座海洋,都親密的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