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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哈妮媽

他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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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5月04日
公開
26

看完這文章,媽咪淚不止 想到外祖母也是這樣走 沒有很多的苦難,就像睡著 若那天媽咪生病了, 你們也不要讓媽咪經過太多的痛 可以讓媽咪好好的和你們說再見 好好說再見 陳安儀愛的培養皿2017年5月3日13 則留言 作者:陳安儀 這兩天,瓊瑤和平鑫濤的兒女對照顧病中的平鑫濤產生歧見,我心中很有感觸。 怎樣的時候該放棄治療、讓病人自然而然地離開? 怎樣的時候又該盡全力救治,不放棄一線生機? 面對最摯愛的家人,這真是家屬的兩難。 我之前曾經寫過當年母親離世的狀況,在粉絲團短短三天創下最高閱覽率,破了60萬人次, 之後接到許許多多讀者的來信,許多都是一字、一淚、悔恨交加,共同的遺憾幾乎都是:急著想挽回親人生命的結果,最後卻讓親者痛苦離世,根本來不及「好好說再見」。 因為,我們都沒有面臨過親人離去的經驗。事到臨頭,除了不知所措,唯一的念頭就是擔心自己的一念之差,扼殺了親人求生的最後機會。 所以,我想將我的經驗與大家分享。 雖然,母親已經過世了這麼久,不過那一段錐心刺痛的日子,依然清晰如昨。 16年前(1999年七月)我母親的胰臟癌開刀確診,但因為腫瘤太大且位置離主動脈太近,已無法處理。我們詢問醫師,醫師的婉轉的說明,胰臟癌末期已無治癒可能,而且狀況只會每況愈下。短則數月、長則年餘,他也不敢保證。積極的治療可以選擇放射治療、化療,或是一些標靶療法,不過醫師說,恐怕無濟於事的可能性比較高。 當時,我們看著削瘦、痛苦的母親,心如刀割之餘,也面臨「該不該救」的選擇。母親雖然換了絕症,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邁向死亡,確實不是我們為人夫、為人子女做得到的事。然而,眼睜睜的看著她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每天生不如死,同樣的也讓我們於心不忍、心如刀割。最最心疼的,難受的,當然是與母親結髮一世的父親。 於是,在母親開刀清醒之後,面對她的一再詢問,我們三個孩子只能沈默的看著父親,等著他做最後決定。 父親的性格,實事求是,不喜隱瞞事實。結褵近30載,他們已經是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父親心疼母親的病痛折磨,長夜嘆息,一夜之間好似老了20歲。但他認為,母親有權利選擇自己最後的生活品質,所以最後我們決定實話實說。 母親聽了醫師判定的病情之後,二話不說,選擇出院回家。她堅持不肯做化療,剛開始她還按照醫囑定期回院做放射治療。但是做了10餘次後,效果有限,且身體極為不適,時常嘔吐且沒有力氣。 眼看母親一日衰弱一日,我們也慌了手腳。在往返醫院的途中,母親多次表示這般活著沒有意思,於是,在一次的病床前的懇談之後,我們決定尊重母親意願,不再採取「任何的積極治療」。 放棄醫療,只領取一些止痛藥劑回家之後,母親在家休養了兩個多月,再度因為腹水壓迫呼吸而進了急診。這一次我和家人商量,轉而尋訪安寧病房。 然而,找了多家醫院,安寧病房供不應求,都要排隊。就在我手足無措時,有人推薦了新店天主教耕莘醫院。沒想到,信仰天主教的母親,竟然順利進入耕莘安寧病房,真可謂「神的旨意」啊! 入院第一件事,就是幫母親全身的管子拔除,拿掉所有點滴,抬來了一個病人專用大浴缸,由護理人員帶領志工,給她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澡!母親好開心,露出久違的笑容。 接下來,醫院替母親做了最好的止痛計畫。還記得,當主治醫師第一次進病房,先輕聲關上門,再幫母親將簾幕全部拉上,請我們離開,才拉開她的衣服時,我在簾子外落下了眼淚。因為,第一次有醫師,注意關心病中的母親也需要隱私!! 然後,我們在交誼廳幫母親辦了最後一次的生日會,請親朋好友相聚一堂。母親交代了後事,選好了她喜歡的照片、衣服,也跟我們每個人說了她想說的話。 爸爸給媽媽寫了一封保證信,說他一定讓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念完研究所,半開玩笑的說他絕對不娶年輕美眉;媽媽對阿宏交代,要多讓著脾氣不好的我 ; 但我的頭腦比較好,要他聽我的話。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很艱難的在病榻旁泣不成聲的開口:「媽媽,我真的很愛妳。」還記得,媽媽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我的頭。 那段時間,醫院的修女經常來探視,帶母親祈禱,也為母親做了塗油儀式。母親在疼痛得到良好控制及宗教信仰的帶領之下,由原先的痛苦、不平,慢慢變得平靜、舒緩。 就像臨終醫學所言,母親的皮膚濕冷,我常常握著她的手,問她會不會冷?她越來越沒有食慾,我們總是擔憂她不願意喝營養品、腹水越抽越多、身軀日益消瘦。為了「吃」這件事媽媽很不樂意。還好安寧病房的護士告訴我們不要再強迫她吃東西,那會讓她很不舒服,而且也不要限制食物的類型。於是,有時候她要我帶一點麥當勞玉米湯給她,嘗個一兩口; 有時候她突然說要吃龍記的菜飯,於是我中午趕著去買。但是,她的味覺已然改變,吃什麼都說:味道不一樣了。 最後的時間,她有時候囈語著我們聽不懂的話。有一次我去病房,看到電視被報紙貼了起來,覺得奇怪,爸爸告訴我,媽媽說那邊「有壞人」,於是,爸爸就按照她的話把電視遮起來。 後來有一天,她一大早六點半突然打電話給我,吵嚷著要回家。我跟她說我要上班,等我週六休假再帶她回去,但她異常堅持,一定要立刻回家。那時我並不知道那是大限將至的預告,護士暗示我要有心理準備,我還聽不懂呢! 於是我匆匆趕到醫院,申請了救護車,跟醫院請假載她回家。坐電梯上樓時,她的神情很興奮,左看右看,精神特別好。進了家門,她要我推她的輪椅去主臥室的窗邊。我依言為之。 「我在窗口了嗎?」 「是啊!媽媽。」 她轉著炯炯的眼睛,環視著她熟悉的臥房。可是,我感覺她好像已經沒有意識、看不到了。 「好了。妳扶我去客廳沙發上躺著,你們趕快去吃飯!」 然後,她催著我們去吃便當,就在我們開始扒飯時,媽媽躺在自己家裡她常常躺著的那張沙發上,安然嚥下最後一口氣。 眼看血色慢慢離開她的臉孔,當下我大驚失色,急忙想要開啟氧氣筒,甚至俯身對媽媽的嘴唇吹氣……這時舅舅和爸爸拉開了我:「媽媽走了,妳讓她好好的離開吧!」 於是我恢復鎮定,想起要先打電話通知修女及弟妹的學校。修女及護理人員很快就趕到現場,等弟弟妹妹從學校回來,便由修女帶領我們跪坐母親身前,一起合十祝禱。 所有所有的一切,就跟臨終醫學文章說的一模一樣………..我很慶幸,我們沒有選擇積極治療,讓母親受到化療、放射治療延遲痛苦的生命,也沒有在急救插管中痛苦離世,最後,也依照她的心願回家看了最後一眼。 而我想我們當時這樣做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我們不忍違逆受苦痛的母親。此外,我非常感謝耕莘醫院安寧病房的臨終照顧,尤其是那位一路照顧我們一家,陪伴我找教堂、找墓地,順利辦完後事的好心修女。 說來也很玄,因為母親生前並沒有固定上教堂的習慣,所以修女騎機車載著我連續跑了好幾間天主堂,想依母親遺言辦理天主教告別儀式,都遭拒絕。最後我只好先去確認墓地。結果竟在大直天主教墓園裡,無意間遇到母親的兒時玩伴!對方一眼認出了我:「請問妳的母親是不是xx?」 就在這位虔誠的天主教友阿姨的協助之下,我順利辦完母親的教堂儀式。更玄的是,隔年,這位阿姨竟然也就隨母親的腳步離世。簡直就像是母親自己在天上統籌辦好了自己的後事一般……. 好好說再見,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生功課。這麼多年過去,回憶當時,仍然淚濕衣襟。但是我想,媽媽要是知道這篇文章可以幫忙很多人,一定不會介意我坦然分享。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夠好好的說再見,沒有遺憾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