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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超的媽

鬼打牆

2015年03月13日
(轉貼自FB)
  終於等到這天了!天天上班一出門,燈會接駁站就在眼前,心想老天真是眷顧我,我們只要「步行」到接駁站,就可搭車直抵高鐵燈會區,全世界有多少人像我們這麼幸運?為免上週六恐怖的150萬人潮,趁週五,等兩個小孩放學一到家,帶著糧食,立馬出發。(賞燈計畫暫無爸爸,等他回到台中,應該熄燈了。)

  以下省略了接駁車如何便捷,燈會裡的主燈、各企業贊助花燈、各級學校得獎花燈……是如何氣勢磅礡、富麗堂皇……一片祥和喜氣、國富民樂的敘述,約莫一萬字。
 
  心裡想著一定要早點離開,避開人潮,但花燈太多,相機太忙,最後九點整,看完離場前最後一次主燈秀,我俯身要妹妹跟主燈這大羊羊說再見,在她最璀璨炫爛的一刻!一旁煙火也衝向夜空……這是個美好的ending。
 
  一整個晚上,心繫美食的哥哥,吵著要吃東西,我則是一心想趕快回家。途中,分道揚鑣,他執意自己去吃東西、搭車回家。
 
  我拉著妹妹一路走一路問服務台工作人員,第一位高大的年輕人,操台語口音簡潔指示:一、二、三這邊,四、五那邊。很酷哦∼記得來到會場下車後我還問了穿背心的年輕人,跟他確認過,哪兒下車、就哪兒上車,下車點是P4、P5。但南或北轉運站有搞混了。

  依指示,四、五那邊,好!只要給我方向,我不怕走!快到時,看著「北」轉運站,跟我記憶中的「南」,天差地遠,趕緊再問人,一整個服務台都摸不著,我再給更精確的訊息:我們是從嶺東接駁站來的,還是沒人知道,有位熱心的帥哥,拿著地圖打量了半天,還有人到印在牆上的大地圖找,他們給的答案,是剛剛那位給的反方向。我再三確認,交相辨問,他們閃爍的眼神,真教人心慌,姑且走一段吧!

  還是不放心,再找一站詢問,又是另一個方向,天哪!今晚燈火通明,怎麼會找不到正確的路呢?我們母女倆已走了好長好長一大段路了……這一區的工作人員年紀稍大,來了一位大哥試圖安撫我快爆炸的情緒,問我下車時,司機有沒有發一張紙?應該就是類似有些百貨公司會提供停車位置的紀錄條,尋車時較方便。我答:沒有!他很有耐心地再問:請你描述一下下車時看到的情景。「就很空曠啊!然後穿越了美食區,就到燈區了」(就是在這裡讓哥哥挑起了一整晚想吃東西的念頭)「好的!」這大哥拍拍我,「我告訴你……」

  看他這麼胸有成竹找到答案的保證,卻用一個很奇怪的指引方法──從現在一直走,直線走下去,穿越燈區,出去後就是你們來時的美食區,再過去就到了。

  我不敢大意,尤其20公頃的燈區,一進入簡直入了迷宮,如何保持「直線」?我換個方式確認:「主燈一直都會在我左邊?」「沒錯!」他宏量又斬釘截鐵的聲調,給我無比的信心!
 
 一路上,我試圖安撫吵著頭痛、肚子餓、腿痠……的妹妹,要她看看剛剛好多還沒看過的花燈,一段走錯的路,讓我們多看了好多花燈,這不也是個美麗的錯誤嗎?只能以這種鬼話安慰自已。妹妹一路欣奇地指著:媽媽∼你看!那裡有XXX的燈耶!我敷衍了一下,打電話給哥哥,告訴他我們流浪的故事,要他自立自強了。

  終於千里迢迢來到所謂我們一下車看到的美食區,傻眼了,我問妹妹:剛剛來的時候是這裡嗎?她搖搖頭!

  我相信剛剛那位中年大哥經驗老道,不會像前面幾個年輕人,搞不清方向的!終於,看到一部部接駁車了,來了來了!回家的車就在前方!

  等著過馬路時,隨機上前問了一下駐守的警察,想著他一定是揮手指著前方很妥當地說:沒錯,就是前面!但是我似乎看到指示牌上「1、2、3」的字樣,少了4、5,頓時心生不祥之感。

  一位警察以「有什麼事嗎?」的眼神看著我,我劈頭便說:「我發生鬼打牆事件!」這時,七、八位警察圍過來,一聽我的訴求,全指著反方向!

  這怎麼可能?我走了一個晚上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難掩「愛演」的個性,作勢昏倒,還真有兩位警察伸手要扶我,我用晴天霹靂的激動語氣,以一分鐘火速報告今晚每一個人都騙我的故事。

  他們自信滿滿地說:啊∼你不要問路人啦!問我們才是對的啦!奇了∼我都是問服務台的人呀!那些人這麼不可靠嗎?「問我們就對了啦!」

  「吼∼快!我現在需要救護車,快幫我打119!」這七八個警察當笑話!這不是你們手一指就到得了,這可是「天南地北」耶!今晚,就栽在沒弄清南和北!

  「不會啦!你就沿這路一直走下去,過三個紅綠燈就到了啦!」「那就是五公里以後的事嗎?」其中一位保證:不會啦!沒那麼遠啦!

  哀兵求救:拜託!可不可以送我們過去?我們繞得團團轉、小孩也走不動了……瞧他們手無寸鐵(除了指揮棒),又看他們面面相覷,略有難色……瞄見一旁有輛腳踏車,我早已斷了走路的念頭,便指著:「不然,這借我騎啦!」「那你要騎回來還哦!」

  算了!還是那句老話:只要給我方向,我不怕走!這次要補上:給我「正確」的方向。一位警察陪我走了一小段,要我遠眺交通號誌及明顯目標,這下一定不會走錯。道了謝,努力向前,不久,又來一位騎摩托車的警察,我一見他:「太好了!你來了!載我們過去吧!」略顯靦腆的他說明這是步行區,他的車出不去的!

  想來,他們也許不放心我這帶著幼女、精神恍惚的大嬸吧!

  我像驚弓之鳥,在指示牌文字標示、工作人員高分貝指引下,上了車,還是要司機親口告訴我這是我要搭的車。

  眼見車子要到站了,卻沒即時轉彎,直直往上走,向上路一過嶺東路,那是一大段翻越大肚山的路,一到夜晚,便是一段連鬼都嫌孤單的路。我又慌了,今晚的真理:「一再確認的事,都有可能發生錯誤。」我一個箭步上前詢問,這不是往嶺東停車場的嗎?「是呀!」那剛剛嶺東路怎麼沒左轉?「我們有固定規劃的路線。」哦!∼我以為我搭錯車了。邊說邊走回座位,前座的人閃著笑,他也有同樣的疑問吧!

  這時只見又過下一個路口,還不迴轉,我相信有「規劃路線」,但…這是規劃到哪兒呀!車上開始騷動,嘰嘰喳喳……就是越走越不對勁。

  司機先生拿起麥克風:「歹勢,剛剛說話沒注意,我開過頭了。」這種快速道路,一過頭便得在很遠的地方迴轉。

  「說話沒注意?」全車就我一人上前跟他說話,而且不就是問怎沒轉彎?再怎樣,這也是一個提醒要轉彎的訊息吧!全車的人跟著司機來了一大段黑暗之旅,穿過黑暗才進入精密科學園區,才到了「規劃路線」上。停靠站前,司機大哥又再度廣播致歉。我和妹妹下車時,還是大聲說了句「謝謝!」也許人家真的累了!

  從開始找轉運站,直到返抵家門,這段時間,我應該可以從台中到台北了。以我開車的速度,這段路平常是十來分鐘就到得了的。
  
  人生充滿太多難以確認的事,但這晚千真萬確的∼∼是個鬼打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