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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名老師從小學就開始教起「哲學」?因為思辨能力不能等!

2015年12月04日
為什麼這名老師從小學就開始教起「哲學」?因為思辨能力不能等!
16159Vo StyleVo Style 2015-05-12 教育

《VO》導讀:這篇天下獨立評論所刊載的文章–《羅惠珍:推展高中哲學要從小學開始》近日引起相當大的迴響,文中主要是討論–「法國的小學和中學教育,幾乎是為高三的哲學課做準備。」因為高三的「哲學課」,學生必須要能獨立答出「試論1949年起的中國和世界的關係」或是「以繪圖來說明巴西各地區的經濟發展」等問題,而這高難度的題目,最基本的打底功夫,就是要從小學開始推廣起「哲學教育」,以培養孩子們「思辨和邏輯」的能力。但反觀台灣,台灣的孩子們能答得出這樣的問題來嗎?台灣的教育幾乎都是要到了大學,才能正式接觸到「哲學」…
但是這名退休國小老師–王修亮老師很不一樣,他不跟著九年一貫的制式教材施教,更是從民國82年開始,一點一滴、歷經8年才編寫出自己的教材,並著手訓練、培養孩子們的哲學思考能力,而學生們學習的成果,也相當亮眼!(文中附上學生們學習哲學課程的筆記)
本文作者:王修亮(退休國小老師)
我一直認為從國小到大學的教育是一以貫之,國小教不好、學習不好,大學必然多少會有疏漏偏差的人格。今天終於看到有人和我有類同的理論與實踐。(編按:即為羅惠珍:推展高中哲學要從小學開始一文)
多年來,台灣談到人才培育,就只談高中大學,錢也大半只往大學裡丟,彷彿小學教育便宜好用。
國中小教材是請大學教授來審查編纂。大學教授有幾個還在「現場持續」教小學?大學教授應該只是國小的「客座」啊!
從一以貫之的角度來說確實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的教師之間都應該相互合作。我長期和一位很優秀的數學教授合作。相互敬重,各自謹守專業的本分,但不應該「只和大學教師合作」,更不是「由大學教授審查、指導國小教師編纂教材,創造教法給小學老師照單隨用」。
國小老師如果與大學教授之間的關係如同教育上的「長官、部屬」,而非「平等的合作者」,只會拿大學教授的研究與創意跟著跑,只會在教授的大架構下變化教材教法的花樣,是極度缺乏專業的。
國小教師本來就是教學生的「實務主體」。如果只要拿著教學指引,任何一位溫柔善良的人隨時可以來當小學教師,師資訓練就不具意義。
教中小學的「每一位」教師,都應當建立起自己的教育哲學,把教育哲學轉化為目標,從教學總目標上拉下當期目標,並編纂為系統的教材教法,才可能真正教得出學生的人格。因為從上至下的教學,是貼著學生直接創造、進行的。
教材教法上玩花樣,只是「手段」,不是「教育概念」!花樣玩得再巧再炫,不過是知識技能層面的功力,把人格切割成「閱讀」、「作文」、「數學」、「社會」 等等等,然後某某作文法,某某閱讀方式,某某數學……總目標切割下來只剩下技巧,整體概念在級任科任的極少溝通下,更難以知覺、掌握,教師的專業,並非如此。
台灣總是隔一陣子便由學術界引進、發明一種教育新名詞,這是多元,本身有益,但是若認定這就是新的改革教育,一定比以前更好,則是國小教師因為缺乏對教育主體的自知自覺與信心,產生的扭曲心態。
從古老的大單元、鄉土、社區、統整等等等以及我怕得罪人不敢列舉的潮流教育法,只要對教育深入學習過的教師,都知道自古以來,這些教學法都已經存在過,都有過許多名師的經驗存留,已經非常完整,足夠使用了。
沒有這種理解,替換的大體來說不過是名詞,眾人改革的多半也就是嘴上的名詞,家長仍然要求分數,因為要考好大學。教師依然只敢教考試內容,因為只有考上好大學是一貫的教育目標。社會主流價值觀(分數與考上好大學)也就是由顯性改為隱性,藏在實踐的行動裡。
教育改革原來應該是現場的實務累積與實踐,不是名詞流行與門派鬥爭。
教育並非從一個極端跳往另一個極端,就叫做改革,教育要求的是「扣其兩端而竭焉」的均衡。
例如:學習的歡樂向確實非常需要,但是國中小的「嚴肅」向(不是嚴厲喔!現在國小對文辭嚴肅探索的思考學習太差了,只好在此強調一下,正如所謂的人格這個名詞,喊得震天價響,幾個國小老師確實列表詳述一到六年級的人格 發展進程?以及人格發展與教材教法的連結關係?這是國小教師的專業啊!),真是難找!嚴肅是深層思考的基本態度,缺乏了嚴肅向,全然強調歡樂向,理性通常只剩下極端與激情了。
在台灣,「實踐」的實踐就更少了。自然科學、數學在技術操作上都非常「實踐」,唯獨「思考」不實踐,甚至教師都不知道怎樣教導學生思考的實踐。因為思考的實踐,是嚴肅、深度、耗費極大時間心力、需要在真實生活中反覆學習的辛苦事啊!
老師要不斷和學生個別閒聊,不斷和家長溝通分享,才能影響孩子在生活中努力實踐。政治與行政失焦怠惰,塞滿滿的課堂,教師用甚麼時間和精力做這些該做的事呢?
但是,教師是否該因為社會的失序,就放棄專業,只當一個「教書工人」呢?這樣惡性循環下去,教育不可能有起色。一些真正認真奮力的教師們,也終究會被拖爛拖垮。
這是我以前教學生的語文、社會考試卷,語文有兼考書寫,主題都是閱讀申論題,歷史事件與人物評論。

這是二年級結束時,一位學生整理的學習概念。二年級開始會請學生嘗試學習「概念整理」,這是哲學的基礎,但不強迫只用文字,畢竟二年級時,很多學生還比較擅長且喜歡用口語、肢體、繪圖等等方式表達。即使是用畫的,教師還是要聽學生親自說明自己畫的是甚麼。

評量並不是獨立的!而是平日教學的檢視,不只是檢視學生,也檢視教師。學生考試要寫申論題,平常教學就是申論學習法,學生要會主動提問,一開始當然不會, 教師得要從各角度設計課程來教。研究學生們各自提出的問題,哪方面達標?哪方面不足?所以或是問不到重點,或是詞不達意。這些教師都要記錄下來,反省自己那些教學效果好或不好,如何針對學生的問題改進。
所以評量,是學生的評量,同時也評量教師自己。
等到學生到了三年級,這些過程就逐漸是師生共同進行了。這樣人格才真的能自知自覺的建構起來。
學習是一以貫之地,所以每一次評量學生都要回頭整理,並且寫書面總論,小學生可以簡單寫,但不能不知不覺。三年級開始除了自己的書面獨論,一定還要分組合論。因為三年級大約是個性發展的自知自覺時期,群體合作實踐不跟著教下去,成長後就只剩下冷漠疏離的禮貌,那不是群性。

三上的語文期中測驗,平常沒有說過這個故事,教師也努力找尋一班繪本、讀物上沒有出現過的故事,在考試時才能真正看出學生的想法。不會寫的字,學生可以查字典,也可以拿出自己的筆記參考。

這也是正式考試,閱讀劉克襄先生的短文。大綱是從一年級開始的學習項目,內中主要學習如何透過簡化、整理自己與他人的表達內容,以找出表達的重點,或是自我應該如何在表達中鋪陳。

這是三年級時候的期末學習整理,每個學生都要會用文字做了,畢竟文字是最統一便捷的溝通工具。
社會二到六年級一率是申論題3-5題,而且其中一定有新聞評論,三年級以前是社區新聞,例如:三年級時,學校隔壁鄰居要求學校砍掉40年的一排木棉樹,因為木棉絮黏在紗窗上很難清洗。學生一開始一定都偏袒學校,氣憤填膺,經過嚴肅而理性的思考、討論,考試時各自寫出自己的解決方式。

這是社區問題的自我解決方法與建議,考申論題在四年級以前不限制時間,因為還沒有學習到規劃與取捨。紙張不夠寫,所以再要一張來寫。
數學都是故事應用題,平常測驗都是學生自己擬題,因為這樣才能看出來他是否了解數量之間的關係。評量時教師當然也要細緻的分析,分析後,一眼就可以看出學生哪部分不懂或粗心,之後接續補強或改變教法,很好用,只是很花時間。

這是四年級的學期末總整理。透過自知自覺的思考,把自己的人格價值觀列表寫出。每個學生寫得當然不一樣,結構當然也完全不同。
這是四年來的累積效果,不是一個學期的教導就可以達到的。這個班級我帶了六年,當初是九年一貫的實驗班。不是行政設立的實驗班,是我隨機分到的普通班,從一年級開始這樣教,二年級期末家長極力爭取直升三年級,為此得罪了全校,成為校內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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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教學,到了六年級,才有能力架構出自我與群體關係圖。基礎打好了,國中補強與擴張,到了高中,才有能力自我選擇,到了大學,才有能力獨立思考,並且實踐真正的群己均衡。
同樣的,每個孩子自行整理自己的,每個孩子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