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 pixel code

yagisu

矇眼

2008年10月25日
2008.10.23自由副刊◎林達陽

一日午後,隔著電腦與同樣念著研究所的友人W閒談,關於知識與學習種種。

在美好午後講起這種話題,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折磨人的心智。W念的是理工相關,我念文學創作,但我們是能聊的。有一種更高的、對於知識與學習更難以自明的感受能夠把我們都涵括在內,身在其中我們有的是一樣的困惑。

大概就是圍繞著這些閒聊,這些困惑。喀喀喀的鍵盤敲擊聲中,真實世界裡的夕陽已經下山,窗外天色緩緩暗了下來但難以察覺,路燈還沒點亮。人說知識的死敵不是無知,而是昧於無知。然則究竟什麼是有知的呢?邏輯上的辯與證是一種有知。天上有知地下有知那也是一種有知。泛靈的有知。信仰的有知。本體和本體之上的有知。格局更狹窄一點的話,你知道我知道獨眼龍也知道,在機巧用心上大概也勉能算做一種有知。

聊完以後倦極了,彷彿走了很遠卻又繞回最初的路口,想法很多卻已耗盡動筆的意志。窗外的天空已經全然暗了。省道上的路燈逐一亮起,我房內卻仍是一片漆黑,只有電腦螢幕發出微弱的光。其實不動筆好些天了,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像是矇眼的人已經漸漸習慣觸覺那樣。習慣也是學習,久了也就難以改變。無知畢竟是無法挽回的東西。說不定就單純是懶罷了。

懶之於人大矣,寫或不寫皆然。每每寫著異地遊記或此在的夢境,我總一次又一次地與自己確認分析:有一個遠行的夢確實是可喜的,有一個遠行的記憶確實是可悲的,在這些悲啊喜的之間,我曾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可愛的理由把這一切擱置下來,雖然總有一天又得為一個可怖的理由重新動筆。懶之於人大矣,人之於懶惰大概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這就是遠方之所以是遠方、之所以要是遠方的原因吧我猜。想及電影《投名狀》裡的一幕:伏著頭策馬向前吶喊衝鋒的趙二虎及其部眾,揮舞著黑色的長布大聲吼著「矇馬眼!」那些死士——甚至可能也包括那些戰馬為了的,說不定應該很可能,也是和我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