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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gisu

傅詩予評《楚留香》

2016年01月12日
最近不知為何對戲劇大感興趣?對我而言,談現代詩,就像站在高閣上,孤獨地望著迷茫的江湖,而談戲劇,卻似和一群人在包廂裡搶沙發、吃爆米花。

談到戲劇,難免也想到原著,很多時候原著是被改得亂七八糟,尤其是華人戲劇。改得最厲害的當屬1980s造成萬人空巷鄭少秋和趙雅芝連袂演出的〈楚留香〉。這裡香帥是專情的,為了沈慧珊的死鬱鬱寡歡,後來倒底讓蓉蓉感動了,但蓉蓉卻為他而死。這樣的情節,真是讓多少戲瘋子痛哭流涕!

後來我接觸了原著,才知上當了!楚留香一點也不專情,8 本楚留香,8個紅粉知己,從蓉蓉、琵琶公主、華真真、石繡云、張潔潔、新月到...,當然還有一些更短暫的,其中楚留香還跟張潔潔有了骨肉,但沒有一個可以留住他。

書裡蓉蓉也沒死,只是回到畫船上去,繼續等著楚留香,楚留香卻越飄越遠。後來的幾本中,古龍似乎把蓉蓉給忘了!最後一本《蘭花傳奇》,古龍先生也許想終結楚留香了,所以其中一位情人易容成「蘭花先生」,說是要殺掉楚留香,但沒有成功,兩人下落也沒交待。大部分讀者都認為蘭花先生就是蘇蓉蓉,她終於收回她的風箏!但古龍先生沒有給答案,讓後世讀者去猜猜。

而無論如何,能創造了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是作家最高的成就!只是戲劇界可不可以多尊重一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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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楚留香迷而言,除了懸疑神秘的一樁樁江湖案件引人入勝外,經常被論戰的是楚留香的感情依歸。論戰到最後,通常只剩2派,蘇蓉蓉和張潔潔,於是《午夜蘭花》的「蘭花先生」也有了兩種可能。

但我始終認為楚留香最愛的是蘇蓉蓉,因為楚留香對後來的一干情人,從沒有「我寧願自己被人亂刀分屍也不願她受到任何傷害。」的感受(《血海飘香》中楚留香曾對黑珍珠傾吐他對蓉蓉的感情),只可惜楚留香並不是對著蘇蓉蓉說的,同時蘇蓉蓉也不像其他情人一樣,總是大膽的表情達意,自動的投懷送抱,於是他倆在《畫眉鳥》之後岔開了。儘管楚留香在每完成一件任務之後,最想做的事是回到畫船上「躺在蘇蓉蓉的身旁」(《血海飘香》結尾),但相對於其她熱情的女人而言,蓉蓉的矜持,使他一再的迷途。

《大沙漠》的琵琶公主、《借屍還魂》的石繡雲、《蝙蝠傳奇》的華真真、《新月傳奇》的新月…一直到《桃花傳奇》裡的異域聖女張潔潔,他真的動了心,與潔潔成親並有了骨肉,僅管如此,時日久了,他仍不願為了潔潔,永遠留在異域。為了離開異域,他必須在天梯的兩扇門中選一扇,其中一扇門跨過去是萬丈深淵,但寧願冒著死的可能,他也要離開,這和他對蓉蓉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對楚留香而言,蓉蓉永遠是仙女,是不可侵犯的。(《血海飘香》中,蓉蓉出場時古龍的形容) 。這和趙雅芝演出的〈楚留香〉是完全不一樣的情節!

戲劇總是這樣扼殺作者原意,真是可恨!而作家通常有個慣性,即從哪裡開始,結束於哪裡,既然畫船是楚留香名之為家的,最後他還是要回到那裡。那裡是起點也是終點。所以我十分有理由相信,「蘭花先生」是精於易容術的蓉蓉喬扮的,最後他倆一起退隱江湖了。

很希望戲劇界可以重拍楚留香,還原楚留香的感情。鄭少秋版的楚留香是改編過的,完全不是古龍的楚留香,但鄭少秋和趙雅芝太深植人心了,唯有重拍還原才能顛覆。可笑的是,假的變成真的,而真的反而必須去顛覆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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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汪明荃的角色根本不重要,沈慧珊(沈珊姑)只是普通朋友,原著中根本沒那種糾結,原作中的戲份挺少的,反而是因為電視劇改編所以紅了起來...。楚留香對蘇蓉蓉的感情是有說明的,是需要讀者細讀,才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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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金庸的武俠小說在質量上勝過古龍,應該沒有太多人反對,感覺上金庸有越寫越好的局勢,古龍卻往往虎頭蛇尾。金庸的有一個整體的面和脈絡,古龍則零散星佈;就以楚留香系列來說,本身就存在著前後不統一的矛盾。前傳三本《血海飘香》、《大沙漠》和《畫眉鳥》是本本相扣,用字遣詞、人物描寫及場景、武打過招等描寫都很用心,其中看得出三姝中,他對蓉蓉的情有獨鐘,只可惜後來的四本,他沒有順著前三本的脈絡繼續鋪局,而把楚留香寫成了007。前三本言情部分惜墨如金,後面則言情累累,幾分拖沓,甚至香豔起來,我覺得滿可惜的。同時我也懷疑最後一本《蘭花傳奇》倒底是否完成了,還是僅是他的草稿?因為寫作方式十分跳脫,雷聲大雨點小,有點後現代小說故意不知所云的風格,也為蘭花先生留下謎團。

武俠小說是華人文學網中很重要的一環,也是世界文學中唯一的,所虛擬的世界變化萬千,應該要好好的發揚光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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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生命的结局是什麼呢?是死。無論什麼樣的人,他的生命的结局都是死。什麼是死?——如果你曾經仔细想過這個問题,你就會明白人生是一個多麼大的悲劇了,如果你明白這一點,你對很多事也許都會看得淡一點。看得淡一點並不是消級,也不是放棄,而是一種讓你胸襟比较寬大一點的態度。」──我竟然在讀古龍《楚留香─午夜蘭花》結局時,讀到一句這麼有哲理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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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啃了不少小說,詩反而讀得少寫得少了。一直覺得詩是一個點,散文是一個面,小說則是一個體,寫得醉人的,我都百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