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六（１１�２４）姊在加護病房的第四天
姊∼我回來看妳了∼
一大早 趕早上七點的日統
看看是否能趕在11:00加護病房開放的時間
也希望在姊動手術前能見她一面....
不過 昨晚害怕胡思亂想睡不著
喝下的兩瓶啤酒威力還沒退去
就這樣一路昏昏沈沈的暈到了台北
到了台北 一看時間 糟糕！已經是11:15了
從郵政總局到台大醫院也有一小段距離
步行也沒走過....
總之拚了再說
邊走邊跟哥聯絡
姊住在四樓Ｂ２的加護病房
在電話裡隱約知道姊今天不會動刀
為何沒有動刀？
從哥的口氣中隱約感受到沈重的情緒
哥沒多說 只是要我快點過去以免過了探訪時間
就這樣 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台大醫院
此時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著錶 哇cow！已經是11:45分了
糟糕！該不會錯過了探病時間吧
順著指標來到了四樓腦神經外科加護病房－4B2
而呈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銀白色的巨大自動門
感覺就如同電影中情節般
像是道禁備森嚴的出入口
需要驗指紋或辨聲之類才能進出
在門旁的名片中
除了地藏王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等護生符外
我看到了姊的名字－4B之10 林碧鑾
好了 重點來了 要怎麼進去呢？
我又沒有通行證
站在門前它也不會像自動門般自動打開
看看門邊的探訪時間寫著11:00∼11:30
我心想可能過了探訪時間所以門不會開了
就這樣我慢慢晃到了家屬休息區
在那∼我看見了姊夫
原來姊沒動刀的原因是因為併發急性腎衰竭
這一般老人家才會有的併發症
竟然也發生在年輕的姊身上！
不僅如此 姊也同時併發肺積水
她現在的情況十分虛弱故不適合開刀
『那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
∼一句我很想知道卻不敢問的話
我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姊夫要我先回去
說今天是王爺生日家裡可能需要人手幫忙
就這様目前的我對姊的狀況還是處於模糊階段
看似了解狀況的我卻是那麼的沒有進入狀況
總之不要想太多 先回去再說....
「姊夫，那我晚點過來時有需要帶什麼嗎？」
「嗯...姊吵著要看維維的照片
你看家裡有沒有帶過來....」
『姊吵著要看維維的照片
你看家裡有沒有帶過來..』
在車上我一直回想著這句話 愈想愈讓我自責
「祥，你那有維維的照片嗎？
如果有順便帶回來我住院時想看....」
這是姊開刀前在電話中交代的事
對姊而言如此重要的事
而我卻沒把它放在心上..我真該死..該死...
彎進了熟悉的路口
巷子的盡頭也就是家門口
已經搭起了晚上要宴客的棚子
一年一度的王爺生日
是每年家裡最忙也最引以為傲的日子
然而今年卻感覺籠罩著一股沈重的氣息∼
「呷飽嘜？」抱著維維的媽用跟平時一樣的口吻
也帶著跟平時一樣充滿關懷的眼神問著我∼
大姑、小姑、大姨也「嚴肅」的露出笑容迎接我
我猜大家剛一定在討論姊的狀況....
「有看到阿姊某？」媽問我
「無咧 姊夫講姊累了讓她休息一下
下午或晚上再去看。」
「太無意思丫！人小弟從嘉義趕返來
怎麼連給人看一眼都無！
這個阿吉不知在想啥！」
小姑與大姨異口同聲的共同「譴責」姊夫
呵！呵！我想...姊夫是深愛著姊的
所以才不讓我打擾她
雖然心裡也有點不平衡
但還可以理解的啦！
聊著聊著
原來大姑跟小姑早上已經去看過姊了
從她們口中也更了解姊現在的狀況....
「臉因為藥物過敏腫了起來
而肚子也因為無法排尿 也漲了起來
另外左半邊沒辦法動
整個人還在半昏迷中不太認得人...」
聽完了這些描述的我心早已涼了一大半
這時神經質外加感情脆弱的媽
哪受得了這些打擊「語無倫次」的說：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要開刀了...
一個好好的人送進去 現在變這樣....」
「阿隆講王爺說這次的刧數難解
我看這擺恐驚....」
「啊！麥講丫 麥講丫 我要進去丫」
語帶哽咽的大姑中止了話題走進屋子
留下了雙眼早已朦朧的小姑、大姨、媽
及不知所措的維維跟我
來啦！拜拜啊！
老爸洪量的聲音化解了這個令人不舒服的氣氛
大家手上拿著香敬拜著護國佑民的王爺
有的祈求身體健康；
有的祈求福源廣進；
我想我們這些自己人
爸、媽、哥、姨、姑...等唯一共同的心願
就是希望姊趕快好起來....
上樓後四處尋找維維的照片
找遍了客廳和房間就是找不到
我想是姊都帶回竹南了吧
靈機一動！
拿著我的數位相機幫維維live的照了幾張
興高采烈的想拿去洗
沒想到樹林這個鄉下地方
價錢高就算了 而且至少要等兩天∼我cow
最後還是拿著傳統的儍瓜相機完成了重要的使命
晚上宴客完後爸要我送王爺的符令水過去姊那
希望待會兒可以見姊一面
真的好想見見姊....
拿著符令水要出發時無意間看見老爸在抽菸
心裡突然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走在往車站的路上 想起姊曾告訴過我的話∼
上次姊住院檢查時
她告訴我說有一次她跟爸一起去醫院
那時老爸有開始抽點小菸
當表哥要拿菸給爸抽時 爸拒絕了
姊覺得好奇問爸怎麼不抽了
爸沒多說什麼 只隨口回答戒掉了
後來才知道
老爸希望可以用戒菸、酒的方式來幫姊祈福
看到抽菸的老爸
讓我回想起中午媽說過的話
『阿隆講這擺刧數可能躲不過...』
越想心越不安
加緊了腳步希望可以早點到達醫院
到了醫院已經過十點了
遠遠超過晚上七點最後一次探病的時間
找到姊夫將符令水交給他
不抱希望的隨口問了一句
「現在我可以進去看姊嗎？」
沒想到姊夫不加思索的回答：
「可以啊 我帶你進去」
真的讓我嚇了一跳
我想可能是阿姨跟姑姑有給壓力吧
來到家屬準備室換上隔離衣往加護病房走去
來到了這看起來禁備森嚴的大鋁門
按下開關 門開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待會的畫面會讓我如此之震撼
加護病房裡的感覺
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帶點壓迫 又帶點緊繃
總之是一種不怎麼令人舒服的感覺....
它的中間是個護理站
而病床以護理站為圓心在四周圍環繞著
而姊，4B-10就在盡頭
在這裡的病患都是動腦部手術的
所以每個人頭上都綁著大繃帶
除了這個特色外
就是每個病患身上都裝滿「精密儀器」
有量心跳的、血壓的、體溫的
還有什麼導尿管、鼻胃管、呼吸管...等等
當這些儀器嗶嗶叫的時候
就代表病患發言「我有狀況了趕快過來看看我」
遠遠的 我看到了姊4B-10的病房
而躺在床上姿勢極不協調自然的應該就是姊吧
感覺整個人失去骨頭軟綿綿的
姊的臉是側著有點朝向門外
我快步的走向病床前
想趕快看看姊也希望姊看到我....
見到姊的那一瞬間
說真的！我整個人呆住了！
我甚至懷疑是否我走錯病房
姊的臉腫得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而姊的眼神....
最令我感到恐懼的是她的眼神
那種空洞無神像死魚般的眼神....
「明祥，碰姊前要先洗手！」
姊夫的聲音解救了我
我幾乎是逃離般跳開床頭
洗手時整個人還陷在剛那一幕造成的震憾情緒中
∼我發現 我的手是顫抖的
沒錯！現在的我內心是恐慌的
「碧鑾，知道誰來看妳嗎？」姊夫問著姊
「姊，知道我是誰嗎？」
姊點點頭想嘗試著發出聲音
然而這對虛弱的她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我緊緊的握著姊的手
「姊，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對不起...」
說著說著視線也模糊了
姊緩慢的搖著頭彷彿告訴我：
「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人回來就好」
我感受到姊有接收到我的訊息
然而她那死魚般的眼神還是讓我不安
（∼姊，說真的 我好害怕....）
走出病房心中有股衝動叫姊夫先回去
今天守夜的工作就交給我了
姊夫笑笑的說：
「不用了你回去吧 現在姊的狀況還令我不放心
還是留下好 明天再說吧....」
回家的路上
剛見姊的畫面還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帶著一顆不安的心走在繁華的台北街頭
這種強烈的對比下思緒顯得格外清楚
姊，加油！一定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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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的日記裡頭提到我討著要看維的相片
其實我指的是住院時自己帶進來的那兩張
開刀那天早上我整理時把它放進茶杯裡
卻忘了交代老公這件事....
沒想到會因此給祥帶來這麼深的自責
為了我一句話花費這麼一大番苦心
除了祥以外
連魁也是為讓我一解思兒之苦
特地向公司同事借了一台ＤＶ
把維的動作和生活影像錄下拿到病床前給我看
可惜我的視力一直無法好好聚焦看仔細
不過裡頭家人們在給維?考試?的內容
「維∼眼睛在哪裡 鼻子、嘴巴呢....」
「維...叫馬麻....說馬麻加油、加油....」
這些我倒是全都聽得很清楚
至於祥提到關於我眼神的事
到現在我還印象很深刻
就是護士小姐三不五時就會用手撐開我的眼皮
接著用一支筆燈對著我的眼睛照
感覺上好像是在測瞳孔的大小
而且每次邊照還會邊給我?考試?
「妳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妳現在在哪裡呀？」
「來醫院做什麼呢？」
諸如此類簡單的問題
好幾次都很想開口說
ㄘㄟ/~~我又不是白痴
可不可以問難度高一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