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２５（禮拜日）姊在加護病房第五天
早上一醒來已經１１點多了
這是在家裡睡覺的慣性
總是睡得特別香、特別晚
家裡沒人
我想媽跟大姨、四姨已經到醫院了吧
根據我對她們這群姐妹淘的了解
她們三個一定?團結?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下午哥回來
提議跟我去換姊夫的班好讓他可以回去上班
我當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因為這也剛好是我原本的計劃....
到了醫院跟姊夫一起吃個飯聊聊姊的狀況
姊夫說姊今天開始洗腎了整個腎指數有下降點
現在情況蠻穩定的 狀況不錯
聽到後蠻開心的
算是這幾天來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三個人討論後
決定今晚由我留下守夜陪姊
這也是我現在一直想做的事....
１９：００到了最後一班的探病時間
哥帶著我進入加護病房
∼另一個世界 人與死神博鬥的世界∼
今天的姊臉已經消腫了
但是整個人的氣色還是很差
我想是身上多了一台怪獸∼「洗腎機」所造成的
隨著幫浦的聲音
看見血液有節奏的在管子裡傳輸著
就像在吸血般 一口一口的吸著姊身上的血
真是令人討厭！
哥「熟練」般的跟姊聊起了天
而我依然呆呆的看著姊發呆
還是沒進入狀況....
「護士可不可以過來一下？」哥揮手要護士進來
「為什麼我姊今天反應比較差？」
護士解釋說：
「可能是裝了洗腎機比較不舒服
一直都沒休息所以現在累了想睡...」
我想這台怪物一定讓姊覺得很不舒服
護士還是?職業性?的告訴我們：
「你們要多鼓勵她 多跟她講話
多增加她的求生意志....」
原本屬於電影、電視情節的對白
如今，我卻成了其中的主角
「這個指數是顯示心跳 這個指數是呼吸次數
這是....」哥正認真的告訴我交接的注意事項
而我也是很認真的學著
辦完了交接 注意了應該注意的事
我是姊今天夜晚的守護神
所有妖魔鬼怪今晚最好識相點不要來打擾我姊
不然我可是會不客氣的
哥說晚上要睡前找個藉口再進來看看姊
「嗯...我會的」
坐在加護病房外的家屬休息區
找到屬於我的「床位」
在這每個病患至少都有一個床位
目的是要每個病患家屬得隨時在這stand by好
方便配合各種檢查工作
以及突發狀況的立即處理
在這是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很幸運的 讓我有機會接觸到這樣的世界
更深刻的體會到活著的意義
值得一提的是
跟姊一起同天開刀的七歲小男孩
聽說已經轉出加護病房了
真是替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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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自己的狀況
完全是透過祥在這兩天的日記裡詳細描述
才讓我知道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非人?狀態
我連自己曾經洗腎都不清楚
完全是後來聽大家說才知道
若問我洗腎的感受如何
我還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記得那段洗腎時期
飲水量被嚴格的控管著
每一滴水份都得斤斤計較多寡
連食物中的含水量也有公式換算
那時感覺整個嘴巴都乾涸得要龜裂了
也算體會到沙漠中?渴?望的痛苦
每隔一段時間
護士會對著我乾癟的嘴投下一顆冰塊
交待我慢慢含著的話還沒說完
冰塊就立刻被我使勁一咬碎屍萬段的急吞下肚
其餘時間都只能以大棉花棒沾水潤唇
及塗抹護唇膏保持唇瓣濕潤
當旁邊親友在我苦求討水而心軟之下
用棉棒幫我滋潤時
我都會反射性的緊含著不放
接著用力吸吮上頭少得可憐的水份過乾癮
還有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境
覺得自己好像在發燒
護士在我頭下放置了冰枕解熱
乾渴至極的我竟異想天開
用僅能活動的右手不停往枕下探
想要拉開袋口從裡頭偷幾個冰塊出來塞進嘴裡
但就是怎麼翻、怎麼摸都?不得其門而入?
在這段?渴?不欲生的時期裡
我有兩個很深刻的體會
一是自己幸好沒因?阿答瑪鞏固力?而變笨
二是了解只有?水?才能真正解除?渴?望
雖然號稱在加護病房待過１４天
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
唯一有印象的只有白色牆上掛著的圓形時鐘
但偏偏視力又未恢復
怎麼也無法弄清楚時間
每次對我投完冰塊
護士就會提醒我下次再吃的時間為廿分鐘後
但?看不到?的我哪知廿分鐘是多久
總是像潑婦般不計形象大吼：?小姐...?
若沒聽見有人回應時
我就會想辦法把右手上載著測含氧濃度的夾子弄掉
然後儀器就會發出警示的嗶嗶聲引來護士
我再趁機跟小姐討水喝
不過小姐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哪這麼容易就如我願
然後我們就重覆玩著?你扯我夾?的遊戲
我還想到另一個計算時間的方式∼算歌曲的曲數
也許就如祥提到的
護士要他們盡量想辦法為我加油
所以他們從家裡拿來一台錄放音機
和好幾張王傑的卡帶
可能是想藉由偶像的歌聲提高我求生意志
我發現這招還挺管用的
不但死寂的空間迴盪著美妙的歌聲
讓等待的時間不再那麼乏味漫長
還發現即使相隔好幾年沒聽
熟悉的旋律一揚起
躺在床上的我竟也能跟著唱出歌詞達八、九成
金正係?猴賽雷?啊∼
而一首歌大概平均以５分鐘來算的話
大約唱個四、五首就到護士指定的時間
每唱完一首 我就舉出一隻手指累計
等到五隻手指全?起立?就放聲喊人
你們看....我是不是很天才啊....
∼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急中生智呢
以前的我很不喜歡喝白開水
總覺得無色無味很難入口
但在那段禁水的日子
不管護士從鼻胃管裡灌入牛奶還是果汁
都甜膩得只感覺渴上加渴
這才讓我思念起生津止渴的白開水
一直到現在
除了自己 連兩個小孩也都絕少接觸飲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