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根本問題之二：Doyoureallyknowyourstudents?2014/02/10作者：葉丙成你了解你的學生嗎？閉上眼，你剛剛教的那個班的學生，你記得起多少人的臉孔？這些臉孔中，你又記得住多少位的名字？叫的出名字的幾位，除了課業表現外，你還知道他們什麼？還是，你甚至連他們的課業表現都不記得呢？自從在台大教書後，我每年都會參加系上同學的畢業典禮。我覺得既然教過大家，在畢業的時候，應該要好好送他們一程。因此每年不管多忙，我一定會參加系上的畢業典禮。在台大教書九年，沒有一次缺席。還記得2010年的畢業典禮，我坐在台上看著台下兩百多位電機系大學部的畢業同學，一個個上台接受撥穗。隨著儀式的進行，我的思緒漸漸飄開。看著一張張志氣昂揚、即將離開校園的面孔，一個問題突然在我腦中浮現：「Doyoureallyknowyourstudents?」我真的了解他們嗎？在台下這些面孔當中，我只記得哪幾張臉上課常問我問題、哪幾張臉是我的課修的很好的、哪幾張臉是修的比較吃力的。除了課業之外，我似乎對他們一無所悉！台下這兩百多人當中：他們這屆最會辦活動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social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做簡報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講話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寫文章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打籃球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畫圖創作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玩音樂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領導大家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會屁話的是誰？他們這屆最幽默的是誰？他們這屆最有人緣的是誰？……我發現除了他們上課的表現跟成績好壞之外，我完全回答不出這些問題！自從我到台大電機教書，系上每年都會找我幫忙對高中生演講，鼓勵他們來念電機。結果這些高中生畢業來念之後，過了四年都要畢業了，我居然回答不出這些問題？我年年來這參加畢業典禮送學生離開，心裡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多有心。結果到頭來，四年當中對這些學生除了課業外，完全不了解。心底幽幽傳來：「有心？到頭來，你也不過是把學生當過客罷了！」這感覺好像是在戲院外吆喝陌生的觀眾進場，在冗長的戲中等著自己上台的剎那奮力演出。謝幕時，台上演出的對台下看戲的揮手告別。台下的，或許依稀記得台上光輝亮麗的一面。台上的，可曾記得台下的任何一張面孔？曲終，燈亮，人散，又該是去外面吆喝另一群生面孔來看戲的時候了。當老師把學生當過客時，學生把你當過客敷衍你的課，也只是剛好而已。想到這，我在畢業典禮台上猛的冒出了一身冷汗，心底傳來另一個聲音：「你不該是把學生當看戲過客的演員！你該是雕塑他們、讓他們成長改變的老師才對啊！」於是，從2010年畢業典禮的隔天起，我開始從臉書上、從舞台上、從球賽場上、從活動上，努力的去接觸、認識、了解我的學生們。作為老師，我覺得我們不該像工廠只管將材料灌入鑄模，壓出一個個狀似相同的產品就好。我們應該要像一個雕塑師父一樣，先觀察了解在自己手上的這塊是什麼形、什麼料，才知道怎樣利用因應材料本身的特色去雕塑出完美的成品，就如同翠玉白菜利用了玉石原有的紋路而成為藝術的瑰寶一般。在認識學生的過程當中，我每每驚訝於之前學生從未曾被我看到過的那一面。那個在班上乖乖上課很溫順的學生，上了野台後竟然是一個聲音超級高亢、台下眾多外系粉絲為之瘋狂的Rocker！那個上課常常不小心度估的學生，在球場上竟是那麼樣火爆的拼命三郎！那些很用功的女孩，在電機之夜的舞台上個個變身成為活力四射的舞者！那個斯文有形的博士生，居然是音樂電玩比賽全國第三名的強者！常碰到老師跟我說：「當老師的，不需要去跟學生交朋友、討好學生！」其實，這不是討好學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亮點，也都喜歡自己的亮點被發現、被看到。如果一個老師看到的永遠是學生課業上的種種不足之處，每次講的都是學生的學習哪裡不好、那裡要改進，學生感受到的永遠是挫折。這樣子很難讓學生燃起跟這個老師學習的動機。看到學生亮點多重要？很重要！孔子是我們最好的典範！他老人家平常連顏回只吃一碗飯、喝一瓢水這樣的情報都有所掌握。以我們對顏回的認識，顏回應該不是會到處去跟老師跟同學炫耀說自己節食多厲害、多了不起的那種人。這應該是孔老先生平常自己關注學生、透過跟學生之間啦咧所得的情報。得到這種珍貴情報後，找機會狀似不經意的講出來誇獎給其他弟子們聽。而且孔老最厲害的，是間接誇獎人後再透過耳語傳到顏回耳中。如果你是顏回，你聽到了怎能不感動？平常我在老師身邊只是個內向文靜的阿宅，每次想到的答案都被宰我、子貢搶去講。沒想到我們老師會這麼關心我阿回！連我課外的事情都知道，還誇獎給同學聽。啊∼士為知己者死，碰到這麼欣賞我的老師，我阿回怎能不用心向學！老師！你叫我寫再無趣的作業，我阿回一定盡力完成！老師，就算該死的同學吃飯時故意點了麻婆豆腐，我阿回也會堅持只吃一碗飯、只喝一杯水的！當老師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有時候主管指派我們去做一些很無趣的任務，我們心中咒罵不已。但當主管最後又加了一句：「妳今天買的靴子真漂亮！真有品味！」「好吧！主任，除了穿堂的母親節海報外，活動中心的海報我也包了！」除了亮點之外，我們也發現很多學生在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有很多需要幫助的地方。曾經在臉書上看到女同學在期末考時遇到失去親人的悲傷，於是請系上告訴她導師，隔天看到女同學寫「導師的關心，讓她覺得這世界很溫暖」；曾經看到對電玩上癮想戒而戒不掉的同學，我們大家一起監督他戒掉電玩；曾有同學因為研究所想念的方向跟家長想法不同而很痛苦，於是我跟家長談了一個多小時電話讓他順利追尋自己的夢想；……種種的例子，讓我們發現除了課業之外，學生其實還有很多需要我們老師幫助的地方。若我們不去了解，誰能了解？若我們不幫他，誰來幫他？難道我們告訴自己「教官跟職員會負責」，我們晚上就能安心入眠了？老師是凡人，當然沒辦法幫所有學生的忙。但即使沒辦法幫忙，至少可以對學生多生出一份體諒跟關懷。想想看，當學生的家裡發生變故時，若老師毫不知情，只是一直指責他上課不專心聽、題目都答不出來。在學生的心中，這老師大概是修羅的形像吧？如果在學生心中盡是修羅形象，這老師又如何能讓學生用心向學？前篇文章我提過，當老師願意跟學生分享自己的經驗時，老師在學生的心中將不再是個念著艱澀術語的機器人，而是有血有肉的人。同樣的，當老師願意去認識自己學生課外的一面時，學生在老師的心中將不再只是一個個上課時頭不斷作垂直方向簡諧運動的小機器人，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我們做老師的，有誰願意對機器人付出真心呢？當你認識了你的學生、看到他們有血有肉的一面時，你才會願意付出真心，也才有機會得到學生真心的回饋。我怨諸生皆如石，料諸生怨我亦如是。我見諸生皆似人，料諸生見我亦如是。我待諸生皆真心，料諸生待我亦如是。閉上眼，剛剛教的那個班的學生，還記得多少人的臉孔？記得多少名字？知道多少他們課堂外的面貌？Doyoureallyknowyourstudents?＊＊＊＊＊＊＊＊＊＊＊＊＊＊＊＊＊＊＊＊＊＊＊我在女兒的班上當志工曾經有老師跟我這麼說~~「和孩子們打混10多年了..之間的相處慢慢的變成.好像原本就是這樣.感情變遲頓了.許多事變得沒什麼特別.淡淡的就過去了............但妳們就不一樣了.在妳們眼中.往往能看見不同的精彩.也因為這樣.讓我從新體會到這些感動」而我..是這麼回答老師的~~「很多人..事..物...一旦變成習慣就會少了很多的驚喜與感動的心情尤其是像老師妳們這些要兼顧學生和家庭的”職業婦女”....生活中...勞動比感動的時候還多...其實...真的是很難為妳們....」在和孩子們相處的資歷上...我還只是”菜鳥”等級...希望自己能夠一直保有新鮮的心..繼續和老師們合作無間一起看見每個孩子...不同的另一面~~^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