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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選舉:“中間路線”的新意與困局

2007年11月08日
公開
9

台灣選舉:“中間路線”的新意與困局 作者:張雪忠 不同的政治人物,對待政治理念與政治權力的態度可能有所不同。有些人能夠始終堅持理念,即使因此在政治上被邊緣化也在所不惜;有些人則一味追求權力,並不惜為此不斷變更自己的政治“理念”。 當然,在政治人格的光譜中,處於極端兩頭的政治人物仍屬少數,多數政治人物往往出於不同的政治需要而靈活地展示不同的政治面孔,特別是在選舉中,多數候選人都希望能盡量擴展支持者的範圍以求勝出。 相近的兩岸政策? 代表泛綠的謝長廷與代表泛藍的馬英九,之所以被視為是“兩岸政策相近”的中間路線主義者,就是因為他們都在竭力向藍綠政治光譜的中間游動。不管是馬英九對“入聯公投”的跟進,還是謝長廷“和解共生”、“幸福經濟”以及“考慮開發兩岸三通”的論述,都是政治選舉中常見的“剝奪對方議題”的選舉策略。 通過這一策略,候選人可以向選民表明,即使在政治對手最為擅長的領域他們也毫不遜色。謝、馬的做法可能會讓深綠或深藍的選民有所不滿,但他們明白,對於這些滿腔怒火的人,自己仍是比對手更為可取的候選人。 鑒於謝以往就兩岸關系提出的一些主張及其對“正常國家決議文”的態度,有人便認為謝長廷與馬英九的兩岸政策相近,並且“由於謝長廷代表本土,相對顧慮還比馬英九少一些”。這種看法忽視了下列可能性:民進黨中央提出“正常國家決議文”,繼續打台獨牌討好深綠選民;“府院”方面則重新“激活”大陸客赴台觀光、奧運聖火赴台等已被否決的議題,以配合謝在兩岸關系方面的溫和主張,以便分進合擊,左右通吃。 謝長廷出自一個以台獨為理念的政黨,其子弟兵也是清一色的獨派人士,今後能否擺脫獨派而走中間路線,甚或善意對待祖國大陸的統一政策,實在讓人懷疑。阿扁2000年上任時也曾稱要走“新中間路線”,但後來卻為深綠挾持而轉為急獨,前車之鑒可謂不遠。實際上,面對阿扁“入聯公投”與游錫堃“正常國家決議文”的兩面夾擊,謝最近又先後提出“現狀就是台獨”,“5年後正名制憲”,以及台海兩岸應“兩國一制”等論述加以回應。 如果能夠在2008年選舉中勝出,在兩岸關系方面,謝長廷是否將比陳水扁甚至馬英九“更好打交道”,對這一問題的任何武斷回答都不會比占卦更有意義。過去十多年的經驗表明,將兩岸關係的改善寄託在台灣個別政治人物身上,我們最終只能收穫意外與失望。如果不能扭轉島內政治“獨意漸濃”的趨勢,我們必將不斷面臨一種極為尷尬的局面:那些好打交道的人沒有政治影響力,而那些具有政治影響力的人卻不好打交道。 對於我們的對台工作而言,至為重要的問題是:台獨的政治主張在台灣是否越來越受歡迎?如果是,為什麼?我們如何遏止甚或逆轉這一勢頭?如果第一個問題是肯定的,台灣的任何政治人物都將面臨如下選擇:要麼順應台獨訴求,以求獲得政治權力並保持政治影響力;要麼無視台獨訴求,並甘願在政治上被邊緣化。 台灣社會在過去十多年裡的變遷足以表明,島內主要政治人物的言行,以及兩岸關系中此起彼伏的危機都只不過是深層問題的表面症候。這一問題的核心便是台灣民眾對待台灣獨立和兩岸統一兩種結局的不同態度。 國民黨的困境 由於2008年大選在即,為了盡可能擴大政治支持的基礎,國民黨實際上已經開始軟化了對“台獨”的反對立場,並不斷通過“台灣論述”來推動政黨的“本土化”。國民黨的舉動究竟是戰略性還是戰術性的,仍有待觀察。但有一點似乎可以肯定,國民黨已經開始根據台灣的選舉政治來塑造其在兩岸關係方面的立場。這樣一來,國民黨也就無形中被逐漸納入民進黨鋪設的政治軌道,即所謂的“台灣的前途應由2300萬台灣民眾來決定”。 也許需要更多的政治挫折和失敗才能使國民黨意識到,“中國國民黨”在本土化方面是永遠無法與台灣的獨派政黨一比高下的。但即使意識到這點,國民黨仍將面對同樣的問題:困在台灣的“中國國民黨”除了繼續“深耕台灣”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呢?也許正是出於這種無奈,國民黨已不再願意繼續充當台海衝突的防火牆。與2004年不同,國民黨不僅未再批判綠營“入聯公投”的相關動作,反而“拿香跟拜”,同樣發動了“重返聯合國的公投”。 一個長期致力於國家統一的全國性政黨,必須自我蛻變為地方性政黨才能維持自身的生存,這是今天的國民黨所面臨的最大困境。台海兩岸目前的現狀並非一種正常狀態,獨派政黨的獨立訴求由於能為支持者提供明確的方向感,因此能夠展現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相反,國民黨盡管一直表示反對台獨,但在統一問題上卻態度模糊,缺少方向感,因此在政治上常常處於被動。畢竟,選民對一個政黨的支持,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它一直在反對什麼。 如果在台灣之外能找到新的政治舞台,國民黨也許對台獨的反對就不會如此軟弱,對統一的主張就不會如此含糊。畢竟,用心良苦地維持台海關係的穩定,代價卻是被扣上“不愛台灣”的帽子,進而輸掉大選,國民黨當然會反思:為什麼只有國民黨有義務不顧自身的政治前途去反對台獨、促進統一呢?如果找不到新的政治舞台,國民黨無法理直氣壯地舉起統一的旗幟,困在台灣談統一,則很有可能在台灣被迅速邊緣化。而一個被邊緣化的國民黨不但對統一於事無補,而且還將對台獨勢力失去最起碼的制約能力。 在政治上,如果某一個問題難以單獨解決,人們往往要將其和別的問題放在一起來處理,以便獲得更多的轉圜餘地。就目前台灣及兩岸的政治情勢而言,要單獨處理台灣的獨統問題,或者要台灣方面毫無條件地接受統一,實際上非常困難。但如果能將中國的和平統一放在兩岸政制整合的更大背景下進行,則不能說毫無成功的可能。 連戰先生對大陸的歷史性訪問,使國共兩黨達成了堅持“九二共識”與反對“台獨”的共同立場,同時也就維持兩岸關係的現狀達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但是,維持現狀本身卻不能構成一項明智的政策。任何政策都不應僅僅是對現實的承認。政策應主要著眼於對現實施加影響,使其在未來的發展更符合政策制定者的期望。 對台海兩岸的任何統派政黨而言,將“維持現狀”作為兩岸關係方面的一項階段性政策,有其合理的地方,但這種政策卻也無法向人們說明,如果兩岸統一在目前是難以實現的,為什麼僅僅對現狀加以維持就能使統一在將來更容易實現。現狀是人們所熟悉和習慣的,維持現狀的風險也往往最低,因為人們絕不可能有機會證明別的方法能帶來更好的結果。 過去十多年兩岸政治形勢的演變已表明,台灣島內獨意漸濃的政治氛圍,不免讓我們覺得現階段更重要的是在戰略上作好反對台獨的準備,而不是在政治上向台灣作出過多的讓步。 “靈活反應”的威懾戰略 隨著國民黨不斷地“本土化”,很可能有一天,台獨勢力將不用再面對島內任何實質性的政治制約。到時候,能夠對台獨勢力產生制約作用的唯一因素,便是我們在戰略上的威懾(特別是《反分裂國家法》中的威懾戰略),而我們目前的威懾戰略能否始終保持成功的記錄(即在避免台獨的同時避免台海衝突),也還是個未知數。 這種戰略與威懾可能失敗後必須實施的戰略之間缺乏牢固的聯繫。我們“不惜一切代價粉碎台獨”的威懾戰略所具有的孤注一擲性質,對政治領導人的決策意志提出了過高的要求,因而降低了威懾的可信性。政治領導人在受到台獨勢力挑釁時必須面對巨大的決策風險。 在這種戰略環境下,台獨追求者的策略往往是將較大的台獨行動分解為幾個較小的步驟,而每一個單獨的步驟都顯得不值得大動干戈。在受到台獨勢力的挑釁時,我們始終面臨要麼破釜沉舟,要麼無所作為的兩難困境。 為擺脫這一困境,我們有必要將目前的孤注一擲式的威懾戰略調整為一種“靈活反應”的威懾戰略,在威懾戰略與威懾一旦失敗後所需實施的戰略之間建立更為牢固的聯繫。“靈活反應”戰略使我們在面對嚴重程度不同的台獨事變時,可以作出不同的戰略反應。這種戰略可以給台獨勢力施加最大限度的威懾,同時又只需冒最小限度的風險。 我們針對台獨的威懾戰略一旦具備了“逐步升級”和“靈活反應”的特點,便可以使各種台獨行動的代價變得不可避免。如果台灣的政黨或政治人物可以通過推動台獨和挑釁大陸來獲取額外的政治利益,同時又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他們就不會有任何動力去認真傾聽對待我們在兩岸關係方面發出的聲音。 我們應該把台灣方面的每一次台獨挑釁,看作採取果敢行動的機會,以改變島內在獨統爭執方面的政治力量平衡。我們採取的行動既要堅定有力,足以使台獨勢力感到迫切的壓力,又能夠收放自如,為隨後的談判保留足夠的空間。通過“靈活反應”戰略的運用,我們既能在世人面前戳穿台獨正在不斷成功的幻象,又能迫使台灣方面來決定:是在台獨訴求上有所收斂,還是讓局勢變得不可收拾? 不過,即使威懾戰略能夠成功地遏制台獨,卻不一定能改變台灣民眾的態度。反對台獨需要的是戰略,實現統一則需要政策,或者說需要大陸方面採取政治行動,增強和平統一對台灣民眾的吸引力。 在決定解決台灣問題的時間和方式這一命運攸關的問題上,任何決策者都必須認真地問自己,我們作出某種決定,究竟是因為這種決策較為容易,還是因為決策盡管極為困難,但卻孕育著成功。有遠見的政治家必須從紛紜複雜的技術性問題中解脫出來,與因循守舊的作風進行鬥爭,克服坐等危機爆發和逃避制訂長遠計劃的傾向。真正的政策絕不應成為無所作為的借口,而應是一條通向最終目標的道路,並成為勇氣、自信和方向感的源泉。 畢竟,將來能否成功實現國家的統一,主要取決於現在的政策是否正確而有遠見,並為貫徹這一政策而願意作出可能是極為艱巨的犧牲。

所謂愛情,如此而已

2007年11月08日
公開
9

一首如此安靜的歌曲,寂寞的感覺。。。所謂愛情,如此而已。。。翻譯過來的名字讓人嗟嘆不已。愛情之於我們,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不同的歌曲在她的演繹下呈現出一種嶄新的風格,有種淡淡的憂傷,卻優雅無比,彷彿在看一場老電影,總是讓人懷念。。。 And so it Goes 所謂愛情,如此而已 ---Jennifer Warnes http://www.yslcd.com/upload/music/06_2.wma And so it Goes In every heart there is a room 每顆心裡,總有個角落 A sanctuary safe and strong 一個安全又堅固的避難所 To heal the wounds from lovers past 可以治癒戀人過往的傷痛 Until a new one comes along 直到遇見新的伴侶 I spoke to you in cautious tones 我小心翼翼地跟你談話 You answered me with no pretense 你卻不假辭色的回答我 And still I feel I said too much 我覺得自己已說得太多 My silence is my self defense 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 And every time I've held a rose 每一次我接過玫瑰 It seems I only felt the thorns 卻好像只觸碰到它的尖刺 And so it goes,and so it goes 不就是這樣嗎,不就是這樣嗎 And so will you soon I suppose 很快你也要成為我的尖刺 But if my silence made you leave 也許我的沉默會使你離去 Then that would be my worst mistake 哦,我不想犯這樣的大錯 So I will share this room with you 來,分享我心裡的這個角落 And you can have this heart to break 你也可以讓這顆心破碎 And this is why my eyes are closed 讓我閉上眼睛 It's just as well for all I've seen 等待傷痛,這就是愛情 And so it goes,and so it goes 不就是這樣嗎,不就是這樣嗎 And you're the only one who knows 你懂得,且是唯一一個 So I would choose to be with you 所以如果可以選擇 That's if the choice were mine to make 我情願與你一起 But you can make decisions too 這顆心是不是要再次受傷 And you can have this heart to break 取決於你 And so it goes,and so it goes 不就是這樣嗎,不就是這樣嗎 And you're the only one who knows 你懂得,且是唯一一個

歷史的腳步——台灣經驗停看聽

2007年11月07日
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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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腳步——台灣經驗停看聽 熊秉元 10年裡,台灣經濟停滯不前,究其原因,在於公共政策失靈,無法釋放經濟活動的潛能和民眾追求幸福的積極性,更深層的制約,則來自單一權威的傳統文化 十年,由歷史的角度來看,只是吉光片羽;然而,對於處在廿一世紀初的社會而言,已經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台灣,是華人社會中的寶島,十年來變化如何呢? 借著具體的數字,可以稍稍反映:1996年,台灣的人均GDP是11522美元,愛爾蘭是16800美元。十年之後,2006年,台灣是15631美元,而愛爾蘭是49984美元。兩相對照,彼此消長,相去真是不可以道理計。 短短十年之間,竟然有這麼大的差距。寶島台灣,似乎在時空的脈流中原地踏步。為什麼呢?最簡單的答案,當然是民進黨(或陳水扁)所造成——民進黨執政後,口頭上是拼經濟,其實是拼政治。七年執政,加上之前李登輝操弄意識形態,挑撥族群問題,結果政治空轉,經濟停滯。 如果答案真的這麼簡單,那麼對症下藥:換一個政黨執政,換一批人上台,就足以振衰起敝,台灣經濟,將再回到美好的舊時光裡。然而,真是如此嗎?“聖人出、黃河清”的期望,有點像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思維,說起來順口,想起來理直氣壯,其實卻經不起事實的檢驗。 台灣的問題,有表象,也有深層。兩個表面上的問題,佔據了媒體的版面,也耗費了民眾的心思。首先,是統獨問題。國民政府轉進台灣之後,一直以統一為職志,有相當長一段時間裡,(至少表面上)大一統的思維是社會的主流。然而,幾十年的發展之後,這種思維即使沒有完全消失,至少已經不再是社會的主流。繼之而起的,是“獨立”和“維持現狀”這兩種政治立場。這兩種立場,成為政治上主要的訴求,持續成為議題,也持續耗費心力。 其次,是文化認同問題。在文化傳承和延續上,台灣是華人文化的一部分,毫無疑問。然而,獨立和去中國化這兩種訴求,剛好可以彼此援引,因此,政治上利益的考量,影響到文化的自然發展。“去中國化”所引起的議題,看起來虎虎生風,口號喊得震天傳響,然而,也只是問題的表象而已,並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借著一層層的抽絲剝繭,也許可以慢慢找出問題的核心…… 現階段台灣的主要問題,可以說是公共政策失靈。雖然選舉定期舉行,“國會”如常聚會議事,可是,公共政策不能反映中產階級的心聲,也不能推動社會進展。公共政策,沒有提供好的環境,讓經濟活動更上層樓,讓民眾可以追求自己的福祉。 造成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狀態,大概有兩種主要的原因。一方面,整個社會的運作還沒有形成穩定的多元價值——政治、經濟、社會等主要部門,有各自的空間,即使其中之一不上軌道,其餘的部門還是可以生氣蓬勃,各領風騷。可惜,現階段台灣還是政治部門主導,其他部門附屬遵循。 另一方面,在政治部門本身,沒有上軌道的制衡。如果在行政、立法、司法三大部門之間,已經有彼此支持、但也彼此制衡的力道,那麼,行政部門不致攬權獨大。可惜,國民黨執政時,固然是行政權凌駕其餘,現在民進黨執政,依然如此。民進黨對選舉和權力的興趣 (和能力),遠大過於對公共政策的興趣 (和能力)。兩種原因交互運作之下,公共政策混沌不明。經濟活動的潛能,民眾追求幸福的積極性,都沒有發揮展現的空間。台灣和愛爾蘭的差距,是鮮明深刻的對比。 然而,進一步探究,為什麼台灣社會既不是多元價值,又沒有形成三權制衡呢?一部分原因,是二次大戰之後,台灣的經濟百廢待舉,隨後不久,國民政府在內戰中失利,撤退到台灣。因此,由1945年(二次大戰結束)或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算起,到2007年,也不過才半個世紀左右。要在短短幾十年之內,發展出穩重扎實的多元價值、彼此制衡的三權分立,當然是天方夜譚。 不過,這個表面的原因,固然明確可稽,深層的原因,必須探究更根本的文化和歷史因素。在傳統的華人文化裡,一向是單一權威,也就是定於皇帝(天子)。這個至高無上的權威,是一切取捨的依據。單一權威的特質,也反映在文化的各個角落。傳統的五倫——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都有尊卑從屬的結構,即使是朋友,也會分出長幼的位階。因此,傳統社會裡,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倫常關係的延伸和拓展。而政治上的結構,又剛好以君臣明確界定。因此,公共政策的決定、民眾共同事務的處理,本質上就等於是家庭裡的私事,透過從屬和尊卑關系來處理,由單一權威來定奪。 台灣地區近年來原地踏步的窘況,其實正反映了傳統文化的特質——上軌道的兩黨政治,是彼此在“平等”的基礎上,和平共存,處理共同的事項。這和傳統文化“單一權威”的特質,剛好直接抵觸。在台灣,兩黨政治已經初具形式,可是,在實質內涵上,卻顯然還正在摸索醞釀。 更進一步,兩黨政治能正常運作,除了一般民眾的支持之外,最重要的,是有超然獨立的司法,能不偏不倚地維持和捍衛公平的遊戲規則。超然獨立的司法,當然又是單一權威的傳統文化所欠缺的。因此,表面上看,台灣的問題是統獨爭議、去中國化、政治空轉、朝野惡鬥,追根究底,其實是文化傳承裡,還沒有孕育出政黨政治的思維,也沒有發展出超然獨立的司法,以維系公平的遊戲規則! 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摸索出可堪操作的政黨政治以及獨立的司法呢?除了祈求上蒼保佑、大家拭目以待之外,可能沒有更持平負責的說辭吧!

妹妹愛哥哥

2007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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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愛哥哥 王文華  (20071107)  想著想著,有些傷感。國家大事、兒女私情,總是離家越遠越看得清。我打開窗,吹著風。越南行讓我領悟:經過了20年的努力,我仍然不是文武雙全的人。  ●誰能文武雙全?  高中時,教室牆上貼著一對標語:「文武雙全、術德兼備」。老師舉出歷史上達到這境界的人物:孫子、曹操、康熙、凱撒大帝……「總之,」老師說,「禮、樂、射、御、書、數都要包辦就是了!」  同學們在下面暗笑,因為老師講的是讀書人的六項才能,我們想包辦的卻是女校六個班級的學生。  這也不能怪我們。因為到了要學「射、御」的體育課時,我們被留下來補數學。補數學時,老師只教聯考會考的部分。  所以長大後,同學們很少人做到文武雙全、術德兼備,比較多人混到人財兩失,或人神共憤。  但幻滅歸幻滅,沒事時我還是想:世上倒底有沒有六藝兼備的人?  當然很少,其中大部分又太早死掉。我猜,術德兼備必定很累,累的人很難白頭到老。  我進一步去想一個更大的問題:文與武、陰與陽、柔與剛、圓與方,能不能共存?怎麼共存?  ●越南幻想  這個問題,我在越南找到了答案。  第一次看到越南,是在電影「早安越南」(1987年)。羅賓威廉斯飾演一名駐越DJ,愛上一名越南女子。片中,越南女子被刻畫成神祕、壓抑、溫柔卻遙不可及。她留著短髮,走過像髮一般濃密的稻田。短髮飄,我幻想我是她身後的稻草。  第二次在電影中看到越南,是「沉靜的美國人」(2002年)。米高肯恩斯飾演一名駐越記者,愛上一名越南女子。片中,越南女子再次被刻畫成神祕、壓抑、溫柔卻遙不可及。她穿著碎花的長袍,在黑暗的街道走過一名盲眼的算命師。袍子飄,我幻想我有算命師的鼻子,聞得出她身上的味道。  直到我踏上越南的土地,我才知道,那些都是西方人對越南一廂情願的幻想。他們對中國女子,不也是用一樣的處方?  越南,其實是少數陰陽融合、天圓地方的國家。  ●今天的越南  「早安越南」上映的那年,正是越南改革開放的一年。經濟改革二十年,越南在2007終於爆紅。去年11月,亞太經合會(APEC)在河內舉行,象徵意義不下於北京舉辦奧運。今年1月,越南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終於在國際舞台登堂入室。  同時,各種統計數字,都在為越南錦上添花。經濟成長8.2%,僅次於大陸,是亞洲第二。去年股市漲了145%,後勢看俏。咖啡出口是全球第二,只略遜於巴西。52%的人口在27歲以下,有旺盛的工作力。  越南,正全速衝向青春期。  台灣人對越南的衝勁,感受應該最為深刻。因為二十年來,台商在越南的投資,不論金額或件數,都是第一。當西方人還以為越南是神祕、壓抑、溫柔卻遙不可及時,台商早已發現了她的經濟潛力。  ●女性美  越南的經濟潛力,來自於剛柔並濟。  根據民間故事,越南人的祖先是龍王和仙女所生。所以陰陽融合,一開始就注定。  越南人溫柔。雖然是母系社會,女人在外面賺錢。但越南女人外表上卻小鳥依人,讓人誤以為是傻大姊。「沉靜的美國人」女主角穿的長袍,叫「長服」。上半身像旗袍,下半身是比旗袍寬鬆的長裙,裙內再加一件絲綢長褲。如果健身房辣妹的緊身衣像噴發的火山,穿長服的女子就像雲霧遼繞的黃山。她的人就在你的面前,笑容可掬。但她的心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越南女人能幹,但不必表現出來。她跟男性乾杯,杯緣總是自然地放在男性的杯緣之下。她跟男友談情說愛,不說「我愛你」。「我」、「你」是生氣時才用的。花前月下,她們可以看著男生的眼睛,對他說:「妹妹愛哥哥」。  「妹妹愛哥哥」?這話我們聽起來惡心,越南女人卻能說得有感情。她們沒有台灣女生美,但她們真。越南女子的溫柔,是有機的。不是大量製造、有標準作業程序的。你問她電話,她就給你。你問她有沒有男友,她說有。你問她有男友幹嘛還給你電話,她不懂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你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告訴你。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好像對你有興趣。等到你真正約她,她卻說她男友要來接她。  一開始我也覺得莫名奇妙,後來領悟到是我自己俗了!她們沒有經過愛情遊戲的污染,於是一舉一動都沒有太多象徵的意義。二就是二,一就是一。沒有鋪陳,很少陷阱。這對於習慣耍心機的我們,是一股新鮮空氣。  除了女性,越南鄉間的人民,也有一種溫婉的氣息。也許是受到法國人六十年殖民的影響,越南人和「愛拼才會贏」的台灣人比起來,對工作和人生的看法都比較輕鬆。好處當然是樂天知命,讓旁人沒壓力。壞處當然是缺乏效率,讓老闆乾著急。  ●男性力  在這女性的溫柔之下,越南又有一種陽剛的氣勢。畢竟,這是歷史上唯一打敗過美國的國家。  越南受儒家影響很深。2500年前,齊宣王問孟子:「交鄰國有道乎」?孟子說「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聰明的小國,能夠以智慧和大國相處。  越南用這一點對抗蒙古人。  除了美國,越南打敗過另一個強敵,就是蒙古人。元朝曾一路打到莫斯科、維也納、和巴格達,但打越南三次,就是拿不下來。抗元大將陳興道,是越南的民族英雄。1288年4月,元軍第三次侵越,陳興道假裝敗退,引元軍深入白藤江(北越海防市附近)。元軍中計,船隻撞到埋伏在河床上的數百根木樁,四百艘戰船全軍覆沒。至今,南越西貢河岸豎立著陳興道的銅像,他蹲馬步、指著河,像是警告著敵人,永遠別想越雷池一步。  陳興道是13世紀的人,到了21世紀,越南的強悍絲毫未減。胡志明市的摩托車,像馬拉松賽起跑時的隊型。而喇叭聲,像一首永不結束的交響樂曲。摩托車三貼,騎車的爸爸還在講手機。沒人戴安全帽,好像安全帽還沒發明。午後一下起大雨,主要街道就淹水。穿著西裝的行人二話不說,脫了鞋捲起褲管涉水而過,大方地像是要去打忽必烈的軍隊。  越南人跟水有不解之緣。民間流行「水上木偶戲」,木偶在水面上演出,操縱木偶的師傅必須全程站在水中。水雖然有無限柔情,但要能在水中表演,要的是無限的臂力。  講到水,自然想起了酒。飯桌上,主人請我喝伏特加。「這不就是台灣夜店喝的嗎?有什麼了不起……」我舉杯,主人說:「且慢!」此時服務生端上一隻活的龍蝦,鐵管一刺,將生龍蝦的綠色鮮血注入我的伏特加。主人說:「現在可以喝了!」我喝下去,體內瞬間變成胡志明市的街道,水淹及膝、喇叭聲響個不停。  越南的武性,也表現在他們的積極。年輕人早已忘記與美國的仇恨,主動地找人講英文。在party上,我和三個美國朋友坐在一桌,一名20多歲的越南人過來與我們同坐,他完全不知道我們是誰,也不知道我們在講什麼,但他立刻介紹自己、並且始終面帶微笑。臉皮薄,國家怎麼強得起來?此時的越南,資本和臉皮都很雄厚。大學畢業生平均一個月賺台幣5000塊,但他們的自我價值,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早安越南  我來到越南中部山區一個貧窮的省份,這裡窮到孩子們看到汽車經過會跟車內的人招手,並且跟著車跑一段路。我走進一所高中,設備比20多年前我上的高中還破舊。教室內沒有「文武雙全」標語,可能是連做標語的錢都沒有。學生正在聽一場英文演講,講完後,一名家裡一天賺不到一塊美金的小女生站起來,在兩千多名同學前,用英文問講者問題。台風穩健、字正腔圓。我心想:越南女孩真正的美,還不在於短髮或長服、哥哥或妹妹,而在於經歷了長期的貧窮和苦難後,強烈改善生活的決心。這一點我們台灣人沒有,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在貧窮的山區,招待我的主人在最後一晚,拿出最好的竹筒飯宴客。我吃著吃著,想到了烏來。主人把還沒剝皮的香蕉折成兩段,一段給我,一段給自己。他引用越南諺語對我說:「既然來到這,就留在這,等到生根發芽再說。」  看著身旁穿著長服的美麗女子,我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心動。但第二天一早,我還是悄悄離開了。我知道我在這裡活不下來,我知道我在不能上網、不能刷Visa的地方都活不下來。這是我的福氣,也是我的遺憾。  離開時時辰還早,沒有孩童跟著我們的車跑。我看到遠山和雲霧,把朝陽慢慢捧起。越南,正在跟全世界道早安,而台灣,還繼續空轉。去過越南的人都會說:越南像20年前的台灣。但他們的心態,卻早已超過我們。  想著想著,有些傷感。國家大事、兒女私情,總是離家越遠越看得清。我打開窗,吹著風。越南行讓我領悟:經過了20年的努力,我仍然不是文武雙全的人。人生是無止盡的修行,六藝我只做到百分之一。昔日的同學已老,禮樂射御書數各班的女生的女兒剛考進媽媽的母校。我將和她們一起學習六藝,學習那些,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是野馬,是耕牛,是春蠶 ──為雲門三十年而作

2007年11月06日
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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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野馬,是耕牛,是春蠶 ──為雲門三十年而作 龍應台 (2005) 每一個時代每一個城市都有幾個特別的人 他們的才氣和執著使那個城市的名字 被別人記住 秘密 一九九二年的早秋,我在法蘭克福的「世紀劇院」看雲門的「薪傳」。滿座,而且,演出結束時,滿場觀眾起立熱烈鼓掌,久久不肯離去。 歐洲的觀眾是苛刻而不講情面的。我曾經在羅馬看「卡門」的演出,導演的手法笨拙,中場休息時,觀眾面帶慍色,站起來就往外走,邊走邊罵。再開場時,一半的位子是空的。 給雲門的掌聲一陣一陣的,在大廳中回響;林懷民出場時,掌聲像油鍋開炸,轟的起來。他很瘦弱,剃著光頭,穿著布衣,對觀眾低首合十,像一個沉默的慧能。 雲門舞者深深、深深鞠躬;歐洲觀者長長、長長鼓掌。對於許多許多人而言,這是第一次驚訝的發現,「台灣」兩個字除了「蔣介石」和「廉價成衣」之外竟然還有別的東西,而且是這樣一個可以直接與歐洲心靈對話的藝術。 如果這是一支來自芝加哥或者巴黎或者倫敦的舞團,那麼今晚也不過就是一場「傑出的舞蹈演出」罷了。西方各國對雲門的評價就在它的藝術成就:它是「亞洲第一當代舞蹈團」(泰晤士報);「世界一流舞團」(法蘭克福彙報);「一流中的一流舞團」(雪梨晨鋒報);「雲門之舞舉世無雙」(歐洲舞蹈雜志)。 人們還在喊叫「BRAVO」,我在群眾中,看見的卻不僅只是雲門的藝術成就。這些歐洲人不會看見的是,雲門舞者躍上舞台前所穿過的幽幽歷史長廊;舞者背上的汗、腿上的傷、深深的一鞠躬裡,藏著藝術以外的民族的秘密。 「窮孩子」文化 林懷民很敢。他敢在一個認為男孩子跳舞是不正常、女孩子跳舞是不正經的極端保守封閉的時代裡,脫下衣服,露出肌肉,大聲說,「我有一個夢,要創立一個中國人的現代舞團。」這是開風氣之先。 他也敢,在一九七三年台北中山堂第一次公演中,對不該閃而閃了鎂光燈的滿場觀眾說,我不跳了,「落幕重來」。這是對群眾的不假詞色。 林懷民很固執。當他認定了「九歌」需要一池活生生的荷花長在舞台上時,他就開始種荷花,從培養爛泥開始。這是對藝術品質的不肯苟且。 為了演出先民「胼手胝足」的墾荒精神,他讓舞者離開舞台地板,到新店溪的河床上搬石頭,用身體感覺石頭的粗獷。這是把藝術當作身體力行的修練。 他把人們認為最前衛、最精致的藝術帶到鄉下,在廟前搭台,演給赤腳的孩子、駝背的鄉婦、戴著鬥笠的老農看。他專注地演出,有如在為一位顯赫的王子獻藝。這是以藝術度眾生的大乘實踐。 在亂世中成長的台灣,到了一九七零年代,還是「窮人家的孩子」。「窮孩子」的文化特色就是,用野台戲的方式過日子:燈松了嗎?用膠帶綁一綁。碗破了嗎?將就用著吧。顏色不協調嗎?無所謂啦。螺絲尺寸不對?差不多就好。野台戲演完之後,一地的瓜皮紙屑,讓風去決定去向。「窮孩子」文化也許個性十足、自由愜意,但它同時是封閉保守的,因為他沒見過世面;它是將就苟且的,因為他貧窮;它是短視淺薄的,因為眼前的生存現實太壓迫,他無力遠眺。 鄉下出生的林懷民,顯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三十年來,他沒有一個動作不是在試圖改變「窮孩子文化」中的局限。他不說教,只是默不作聲地做給你看:新鮮的觀念──來自美國歐洲、來自印度印度尼西亞,他不斷引進;對於品質的要求,他一絲不苟;對於群眾的文化權利,他恭敬地奉獻,但是同時嚴格地要求群眾盡他應盡的義務。三十年不動聲色的教化,我們看見了「窮孩子」的蛻變。他一方面闊步往外,在國際的燈光裡瀟灑顧盼;一方面往內下鄉,影響所及,五萬人可以為一場現代舞聚集到一個廣場上,聚集時井然有序,安靜禮讓,離開時沒有雜踏的喧囂,地上沒有一片紙屑。「窮孩子」已經學會自信地與自己相處、落落大方地面對世界。 西方的藝術評論者看見的是一個傑出的舞團,一個一流的編舞者。我們心裡明白的是,不只啊,如果你知悉我們的過去,你就會知道,雲門是一個文化現像,林懷民是一個「新文化運動」的推動者。他不是唯一的,但是在二十世紀下半葉的台灣文化史上,他是一個清清楚楚的指標。 林懷民推動「新文化運動」,但是什麼推動了林懷民?一九七一年影響了一整代的台灣菁英:陳若曦、劉大任、張系國、王杏慶、馬英九……釣魚台給了日本,激起無數年輕人的民族意識,保釣運動成為很多人政治覺醒的「成年禮」。年底,台灣退出聯合國,一個更大的震撼,原來已被激起的比較浪漫的民族意識聚焦成為非常具體的對台灣前途的強烈關注。是這個時候,二十四歲的林懷民「覺得對自己的民族,對曾經滋養教育他成長的社會,應該有所回報。」七二年回國,七三年,台灣就有了雲門。 彎腰撿耳環 有理想抱負,希望對社會「有所回報」的年輕人很多──我們那個年代的知識青年,讀胡適之、蔣夢麟、羅家倫的書長大的青年,幾乎都是這麼想的,但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可是少數。尤其是文化人,通常多是「思想的巨人,行動的侏儒」,越是天馬行空、創意奔騰如野馬的人,越難做出事情來,因為「做事」,需要的是謹慎仔細、步步為營、耐磨耐操、永不放棄的毅力,像耕田的牛。同時具有野馬和耕牛性格的人,簡直就如絕崖峭壁上的紅牡丹,難得。 林懷民三十年來編舞不曾斷過,藝術家「野馬」的部分持續煥發,而企業家「耕牛」的部分亦步亦趨。經營一個舞團需要什麼?從場地租賃、人員培訓、廣告公關、財務運用到國際宣傳,有千千百百個細微枝節必須統籌;募款,更是沉重負擔。到三十年後的今天,雲門仍須花很大的精力籌措每年的開支。「耕牛」仍套在磨上轉著。 在我還不認識林懷民的時候,曾經聽人說林懷民「身段很軟」,「他陪幾個雲門的『金主』看演出,一個『金主』的耳環掉在地上,林懷民彎下身去滿地找。」講這故事的朋友流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似乎一方面贊嘆林懷民的為了理想能屈能伸,一方面又彷佛在宣稱,我的腰,可彎不下來。 在認識了林懷民這個人以後,我就發現,啊,那個朋友錯了。林懷民不只是會為一位「金主」彎腰去找她失落的耳環,他也會為一個菜市場的老婦彎腰去檢起一根掃把。當我自己在台北市文化局當了三年家之後,我又發現,唉,「彎腰撿耳環」是了不起的情操;有時候,「耕牛」比「野馬」還要偉大,因為「野馬」的才氣縱橫容易得到掌聲,「耕牛」的忍辱負重往往在人們看不見的幕後,黯淡的角落,它更寂寞。 大 雲門慶祝三十周年,要推出「薪傳」的盛大公演。有人說,嗯,多麼「政治正確」的一出戲啊,在這時候推出。說這話的人們,實在小看了林懷民。 充滿了「台灣意識」的「薪傳」在「大中國意識」籠罩的一九七八年首演時,是多麼的「政治不正確」。而林懷民當年也不是為了政治的對抗而作「薪傳」,創作的動機是完全個人的:「那一年,我受傷了,撐不下去,就出國了。在國外想家,回來就編了『薪傳』。」在寂寥的國外所想的「家」,當然不會是長江或黃河,當然會是濁水溪或是新店溪。鄉土文學開始興起,「我們的歌」開始流行,大學生開始下鄉關懷本土,雲門演出台灣先民的墾荒史詩,都不是當時政權所樂見的發展,雖然那是人心之所趨。「薪傳」的嘉義首演,與中美斷交發生在同一天。巧合,卻充滿像征意義:台灣往後長達數十年的孤立開始,台灣人試圖從自己的土地上尋找力量,同時開始。 林懷民創作的起點,其實是古典中國。本於莊子的「夢蝶」是他第一個作品。「雲門」的命名來自中國文化的根源,「黃帝時,大容作雲門」;「雲門」是中國最古老的舞蹈。雲門草創,演出的宗旨是「中國人作曲,中國人編舞,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推出的是「李白夜詩三首」、「寒食」、「奇冤報」、「哪吒」等等充滿古典中國人文情懷以及民間傳說的作品。但是林懷民很早就發現了台灣本土的文化養分。在演出「哪吒」的同時,他在采集「八家將」──那個年代,誰把「八家將」當一回事?在排練「武松打虎」的同時,他在研究「吳鳳」;發表「誇父追日」、「孔雀東南飛」的時候,「薪傳」已經在醞釀;「女媧」的演出,與「廖添丁」只差幾個月。 還沒有人高喊「台灣意識」的時代裡,林懷民已經在執行「台灣意識」的落實。在「台灣意識」變成口號、人人搖旗吶喊的時候,譬如三十年後的今天,林懷民演「薪傳」、演「我的鄉愁我的歌」、但是也演完全不符合「台灣意識」的「紅樓夢」、演「九歌」、演「水月」。在還不太有人談原住民的權利的時代裡,他編「吳鳳」;知道了「吳鳳」傳奇對鄒族人的不公之後,他停演「吳鳳」,並且上山采集鄒族音樂,溶進「九歌」。在中國逐漸被台灣「妖魔化」的年代裡,他為坐監十八年的魏京生寫「致魏京生」,為天安門六四的死難者作「挽歌」。 說林懷民「政治正確」的人,實在小看了林懷民。雲門的傑出不是偶然的。任何人的傑出都不可能是偶然的。林懷民的成就,在一個「大」字,大視野,大胸懷,大氣魄。對於俞大綱為他開啟京劇的世界,他說,「作為一個創作者,我從其中得到很多,如果沒有這些寶貴的東西,『雲門舞集』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只是美國現代舞的一個翻版。」他像一條湯湯大河,沿路吸納千溪百川──中國的、台灣的,古典的、生活的,國際的、本土的,西方的、東方的──然後奔流入海,吐納山川。一個緊跟「政治正確」、追逐潮流的作者,能成大器嗎? 不是抉擇 雲門三十年,林懷民從二十六歲變成五十六歲,仍在奔波。看著他消瘦的臉,我不忍心地問,「籌款順利嗎?」他一貫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說,「可以過,可以過。」「可以過」的後頭,我當然知道,是一只身心疲憊的「耕牛」。三十年中,我在國外看過多少次雲門的演出,看過多少林懷民給「台灣」兩個字到來的榮耀。台灣外交部一年有接近三百億的預算,三百億所帶給台灣是否比雲門多,值得懷疑。 雲門三十年,林懷民從二十六歲變成五十六歲,他不再是「寒食」裡頭那個英氣逼人的書生,他在蒼老。「窮孩子」文化還不夠成熟,社會給予的養分還不夠厚,林懷民無法從容不迫地生活。眼看著又是一個「春蠶到死絲方盡」的不是抉擇的抉擇。三十年中,他像個開山始祖一樣培養出許多許多頭角崢嶸的舞團。可是,那個大視野、大胸懷、大氣魄的新的二十六歲的「林懷民」在哪裡?你看見了嗎?

日劇:溫柔時光主題曲

2007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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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劇:溫柔時光主題曲 - 明日 / 主唱:平原綾香 2 download links 1. http://shibuya.cool.ne.jp/sgskrkr2/Hirahara-Ayaka---Ashita.mp3 2. http://studentweb.ncnu.edu.tw/93109505/music/tomorrow.mp3 欣賞有中文歌詞的片尾播放 http://www.youtube.com/watch?v=fspT9-6migE 溫柔時光插曲 - ありがとう / 主唱:平原綾香 http://f1.podcast.blog.webs-tv.net/upload2/new/1/e/a/1ea7255413029b0877547b02662d1d4b.mp3 《溫柔時光主題曲 明日 》中文歌詞 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不是一再跟你這麼說嗎 但現在我卻獨自望著夜空 我們的約定竟是那麼虛幻 若是在這個城市 我們一定會在某處擦身而過 希望那時候我們能笑著重逢 不要再哭泣了 也不要再認輸 我們擁有可以超越回憶的明天 若悄悄闔上的書本還有後續 也只是沒有寫上文字的空頁 不要再哭泣了 也不要再逃避 即使是令人懷念的夢 也不代表結束 那滿天的星斗 那燦爛的光芒 伸出雙手的現在 將這一切收藏在心底吧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我將重新出發 你明明曾說過 會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望著夜空 未果的約定 一定會在這街道的某處 和你錯身而過 如果那時能夠笑著與你重逢該有多好 再也不哭泣 再也不認輸 越過回憶 因為會有明天 那滿天星斗 那柔色輝芒 現在伸出手 收藏心中 嶄新的明天 全心的我 在已輕闔的書本裡 如果還有未續的故事 我還是無能執筆 有的只是空白頁 再也不哭泣 再也不逃避 緬懷著的夢 無止無盡 那滿天星斗 那柔色輝芒 現在伸出手 收藏心中 嶄新的明天 全新的我

性的力與量:我看電影《色,戒》

2007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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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力與量:我看電影《色,戒》 作者:沈睿 11/5/2007 李安的電影《色,戒》講了好幾個故事:愛國學生在日據時期熱血演戲救國還不夠,還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親自殺個把敵人的盲目衝動故事;單純的女學生假裝老練的麥太太當女特工,施美人計接近汪國衛政府特工頭目本,要殺他結果被他殺的青春生命毀滅的故事;從沒有男女過卻以身試性,結果性欲從無到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女性性欲覺醒成熟,導致毀了自家性命的故事;一男一女在一個已經在毀滅的時代、或用張愛玲的話說,“更大的毀滅”就要到來的時代,邂逅相遇,身體交織竟導致溫柔纏卷的從性到愛的故事。 這性於這男人,本是一段艷遇,本是這個男人多少次艷遇的一次――電影裡說,曾與他有關係的女人,兩個都被殺了,但是在那個險象環生的時代,這性竟成了這冷鷙的男人的唯一溫柔的暖色,他逢場作戲竟漸漸地動了真情;這性於女人,本是一個任務,本是有目的的,可是這個沒有經驗的年青女人在性的引誘、誘惑、性的驚險與快樂之中,漸漸不能自拔,竟假戲真做,真的動了情,真的肉和靈都感到了易先生。悲劇就這樣注定了。如果這是在一個平和的時代,這種悲劇,女人有目的的接近一個官位職權重要的男人為某種利益或自己的利益結果假戲真做了,男人也動了些情,但是事發之後,男女或和解或分裂,本比比皆是,不必到了死人喪命的地步,但是,這是一個人人都活得驚恐萬狀如履薄冰的時代,政治鬥爭你死我活,毫無商量。王佳芝死在易先生的手裡,死在自己的情色欲望裡,易先生也差點完蛋在自己的情色欲望裡。 性的力到底有多大?竟能讓一個老練的沉默的陰騭的男人易先生馬失前蹄?性的量到底有多強?竟讓一個天生的演員王佳芝演著演著忘了自己是在演戲?在眾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同學朋友諜報組織上級領導易太太和那些女眷的――“虎視眈眈”之下(張愛玲原話)――演戲竟演得走了神走了板也走了性命!性到底有怎樣的力與量?在我看來,李安以這部電影考察的就是這個問題,探索的是性的可能度。 張愛玲的短篇小說的名字是《色、戒》,李安的電影的英文翻譯成Lust,Caution, 這個翻譯很有意思。lust,強度的性欲望――很容易理解,可是Caution呢?要警戒什麼呢?我看張的小說,並沒有什麼lust,雖然有那麼一句或許也可以說成是lust:“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個熱水澡,把積鬱都衝掉了,因為一切都有了個目的。”不過這句話讀起來,與其說王佳芝有lust,不如說做了之後有種努力完成任務的快慰。張愛玲繼續寫王佳芝的感覺: “跟老易在一起那兩次總是那麼提心吊膽,要處處留神,哪還去問自己覺得怎樣。回到他家裡,又是風聲鶴唳,一夕數驚。他們睡得晚,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間裡,就只夠忙著吃顆安眠藥,好好地睡一覺了。”這哪裡看得出來男女縱情歡暢的影子? 就從這兩句暗示出發,李安的電影完全走了另外一條路,竟把這並不滿足的性經驗變成了電影的中心,探索性的力量。張愛玲的原著,寫性寫愛似乎都不夠,王佳芝的心理轉變也過於突然。“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轟然一聲,若有所失”。從完成任務到愛,之間過渡不夠,我看張的這篇小說,雖說是她的短篇壓軸之作,讀起來給人感覺是匆忙,寫得遮遮掩掩的,語言也沒有她從容時的才氣――不過張的晚期作品,連散文都算上,晚期時都失了才氣的光澤。 李安的電影在原著提供的環境、人物的基礎上,走了另一條路:這個電影不是關於漢奸和愛國者之間的超越或沒有政治立場的愛情,完全不是關於情,而是仔仔細細地看性,看性的力與量:看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政治和意識形態,不同的目的,走到一起,由於身體的摩擦,由於身體的溫暖,由於性――不是出於愛的性,而是純粹的性行動,這性的摩擦,甚至是暴力的摩擦,怎樣暖和了這兩個男女冰冷的腳和手,他們本來是為不同的目的走在一起的,並沒有情的成分,但是這身體的摩擦和溫暖最後居然也微微地暖和了他們的心。從這點看,電影中的性愛鏡頭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性愛中的暴力也是必需的,性愛中的盡情的毫無忌憚的方式也是必須的。 情本是王佳芝的動力。王佳芝本來是因為對鄺裕民矇矇朧朧的情才加入鄺組織的地下小組的,可是這稚嫩的情只鼓脹還沒有發芽就委頓了。王佳芝為了宏偉的殺敵目標要初試雲雨,本來是希望和鄺裕民做,但是在那個特殊的時刻,鄺卻沒有自告奮勇,王家芝手腳冰涼,與那個貌不驚人的有嫖妓經驗的梁閏生試了。殺敵計劃破產。易先生消失了。突發的殺人事件使王家芝不僅手腳冰涼,心也冰涼了。從香港到上海,四年後再相見,王佳芝還是喜歡鄺裕民的,情再次鼓舞她,她同意再次扮演麥太太,就因為這清晰的喜歡鄺裕民的情,當然也有對自己色彩單調的生活的逃避。扮演闊太太,好像也真的過著闊太太的生活,那種亮麗的色,也未必不是一種誘惑。 性改變了王佳芝。王佳芝要演的是沒有情的性:要與易先生真槍實刀地上床做性。本來她還要扭捏一番的,但是易先生沒給她扭捏的機會。易先生的第一次也許是很突兀,很暴力,很野蠻。但是這種野蠻,暴力和突兀也是人作為動物的原始的力量,是被人類的文明掩蓋起來的人的生存的力量。王佳芝像犧牲品一樣被抓了過去,易先生在看似野蠻的性行為中顯示出強壯勇武的雄性的力,雄性征服的力度和力量。王佳芝被征服了,被雄性征服了,被雄性的力量征服了。在純粹的性――性行為性欲望性摩擦裡,王佳芝冰涼的手腳暖和過來,冰涼的心也暖和過來。當她站在日占區的日式娛樂場所那裡給易先生唱“小妹妹似線郎似針,穿在一起不離分”時,一個飛躍已經完成了:他們兩個人,在家國都淪亡的時候,在“家鄉啊,北望”的時代,身體的交叉讓他們感到溫暖,感到“患難之交恩愛深。”雖然對患難的立場兩人完全不同。易先生是患難制造者日本的幫兇,也是中國患難的制造者之一;王佳芝是患難的反抗者,是救國的勇敢女青年。但是針線的性隱喻如此明顯,性成為連接他們的紐帶。他們已經成了針和線,穿連在一起。他們都動了真情了。性愛改變了王佳芝,使她對終於表達了愛情的鄺裕民說:“太晚了,你太晚了。”易先生的“蛇”-他的雄性像征,不僅進入了她的身體,也進入了她的心。 性是孤僻冷酷生活在恐懼中的易先生的唯一感覺自己存在的方式。他本來就是從性出發才與王佳芝調情的。他本來也不想憐香惜玉,只想發泄與滿足。性是他的出發點與目的地。他的暴烈的帶有性虐傾向的性行為,是人的性欲在特定的壓抑的環境下更加強化的結果,看起來更像是獸欲而不是人的性欲。但是,人的性欲不就是人的獸欲嗎?誰能說我們人類與獸類相距多遠?我們本來就是獸類的一種,我們的獸欲能用道德來判斷嗎?易先生的獸欲是他感到自我存在的方式。在這種存在中,他是一個純粹的男人,一個雄性,而不是那個時時刻刻都要警惕和恐懼的特務頭子。通過女人的身體,他感到自己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強壯的男性。而通過他的性的力與量,王佳芝感到了自己是個女人。通過那閃閃發光的鑽戒,王佳芝感到自己是一個被男人呵護的女人。她為了這個感覺,把易先生放走了,自己也搭上了命。性,以不同的形式給他們的生命帶來了意義,也帶來的不可避免的命運。 世界電影中不乏愛情改變了人的故事,這種故事多得都數不過來了。而性改變了人,改變了人的命運的故事卻是不多。李安以哲學家的目光看性,通過這個緊張、驚險、纏綿的故事探索性的力與量,性的力量與生命的關係,結論也許我們都不陌生,但是過程卻是千迴百轉。電影《色,戒》好看,比張愛玲的故事還好看。

試卷(教育部文藝獎教師組散文首獎)

2007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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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卷 作者徐孟芳 「爸,我回來了。」我在初履的異地,對著父親的墳,定定說著。終於站在出題者的起點,我以為:這會是一切問題的終點。 渡過在地圖上僅是一線,在人生旅程中卻是幾十年迢遙的台灣海峽,終於到達舊版身份證上我的籍貫地:廣東梅縣。在父親的墓前撚香祭拜,同父異母的兄嫂拭著淚說:「回來就好」,但其實這塊土地於我是如此陌生,它是我父的故鄉以及終老之地,我的到來卻如同作客。「爸,我教師甄試和研究所皆順利考取,家中經濟終於穩定下來,所以遲至今日才能回來祭拜您,請您原諒。」我跪著,頭磕在墓地磁磚上,冷硬的觸感如同周圍雖有血緣但分明生疏的「親人」與我的互動:「小芬真是會考試啊,像父親當個老師真是有出息。」。我抬頭注視父親鐫在墓碑上的照片,有別於家中供奉的黑白照,那張明艷的彩色卻寫真了我父病故前灰敗的臉色,那是從不在我記憶之內的父親。 那到底是誰? 我本以為人生中的試卷在此刻總算寫盡,於事業、學業顧全後,帶著年邁母親前往祭拜在返鄉時病故於大陸的父親,能完滿在成長過程中的缺憾:喪父--最後一面未能見到、年年清明節皆無法親臨墳前祭拜、從未夢見、自十三歲以來就失落的父親身影。見過鐫刻父親姓名、照片的墓碑後,夜晚,我在旅館房中,開始緩慢流淚,如泥塑之身遇水漸漸崩塌。多年來生命中的空缺,能以這冷硬的石塊重新填實嗎?才發現我這些年的努力,全是為了作答那張理應具體又分明模糊的考卷——我父。 •國字注音 生命的最初不過是細胞與細胞的相遇,真正的我從命名開始,是父親所給予的。 幼稚園入學後,我拿著習字本在封面上稚拙地寫下歪斜的名姓,父親在一旁急切指導我執筆的姿勢、筆畫的順序,但我筆下的「子」與「皿」卻老是各據天地,「芬」的草字頭總偷懶成「艹」,父親嘆了口氣,轉身從書架上取下四方硬皮巨大厚重的字典,放在我面前,嫻熟地翻到分別記載我名的書頁: 『孟』,音:ㄇㄥˋ 。 義:1.次序居長的。2.開始的 『芬』,音:ㄈㄣ 。 義:1.香氣 2.稱美德性或聲譽。 「『孟』是一個字,不要讓它頭腳斷裂;『芬』是花草的香氣,你要讓草長出來啊。」久病的父親向來寡言,與我少有互動,這時眼神卻突然煥發光彩:「妳的名字,爸爸可是翻著這本字典仔細推敲才決定,有很深遠的寓意在裡面:妳是家中第一個孩子,所以選了「孟」字;有美德之意的「芬」適合女孩子,期許妳能爭氣,好好讀書,能讓我們家有好名聲。而且『孟芬』念起來,四聲搭配一聲鏗鏘有力,結尾悠揚,筆畫也好寫,這哪是那些向算命師買來的俗名能相比?」。當時的我望著字典似懂非懂,只覺得上面詰屈聱牙的字群如小黑螞蟻般,爬在奶黃的蛋糕上,用觸鬚互相交換訊息,就要開始啃食這本書……看!書頁上已有幾處孔洞,我忍不住伸手摳挖字典上的破損,父親卻迅速收起字典,同時重重闔上他罕有的談興與笑容。我想他並不關心小螞蟻的事,用功讀書與小螞蟻的確無關。 於是小學開始,我領回一張又一張書寫我名的獎狀,期待符應父親對我的定義,我希望能以這樣的努力再次開啟父親的微笑,再度感受他殷勤的注視。客廳牆面上開始出現一行行獎狀的排列,我總以為父親會在看到下一張獎狀、下一次更進步的名次後開懷。 父親卻總是背對這面牆,他注視另一端電視螢幕所展現的小小世界:那是令我疑惑而陌生的土地,我知道那叫「大陸」,它也在我的社會課本裡。小學四年級,新聞播報了開放探親的消息,父親激動地開始撥打電話聯絡散居各地不知名的同鄉叔伯,講電話時他笑中帶淚、用我不懂的語言切切訴說,拿起記事本開始密密麻麻地寫。我望著這樣的他,隨後默默轉身走入自己的房間,將門闔上。 他開始每年前往大陸長住,偶爾返台。客廳牆上的紙片漸漸泛黃,印刷字體因為日曬,色澤逐漸模糊斑駁,上膠的紙角失去黏性,微微蜷起。 六年級那年春節,母親在廚房忙進忙出,因為父親不在,我在客廳閒散賴臥,在沙發上隨意翻看農民曆,看到以姓命筆畫測知吉凶的部分,忍不住依樣畫葫蘆計算,草字頭還要特別以「艸」的筆畫數算,合計二十八劃,興沖沖看了籤詩,標楷體端正分明如此記載:「魚臨旱地,龍困淺灘,此名大凶,不如更名」。 父親從字典得來的深切期許,在贈閱的農民曆中的定義卻是如此驚心的不祥,這結果令我不安,開始覺得「孟」的四聲念起來兇厲,「芬」一聲的結尾貧弱無力。春節過後半年,我上了國中,如同應驗預言般,雖然段考屢獲第一,卻被同學排擠,受校園暴力環伺,一張張獎狀繼續書寫姓名,但再也沒有父親的笑容,並且成為我痛苦的來源。 曾經我以為自己只能被父親定義,如同國字注音題的標準解答只有一個,但滿牆的名字留不住父親,卻帶來如此沈重的負擔。於是我決定撕毀父親所定義的自己,要創造一個新的我:強壯、幸福、安樂,不再是二十八劃、不要四聲一聲的尖厲生硬。 我翻閱同一本字典,直至現在,小螞蟻所爬出的孔洞更多了,仍未能造出那預期中美好的新我。 •選擇題 寫不出國字注音,下一大題該如何挑戰?社會課本複印在生活中,解嚴開放後,時代據此對我出了一道選擇題,標準答案,課本沒有記載。 父親的身份證籍貫欄上寫著廣東梅縣,母親的是台灣新竹,這些地理名詞對於童騃的我只是抽象符號。我家在苗栗頭份,由家搭公車到鎮上需十五分鐘,走路十分鐘可到小學,騎單車二十分鐘就能到母親工作的工廠向她撒嬌,這就是我的時空觀、我與我父我母的世界,我一直如此認定,直到國小五年級那年。 父親說:「我要帶妳回大陸,不過得等妳再長大一點。現在妳還需要妳媽照顧。」 課本中那葉陌生的秋海棠為什麼會是我要「回去」之地?母親呢?因為父親病弱退休在家而必須外出工作,在工廠中辛辛苦苦車縫牛仔褲布邊的她,為什麼不能和我們一起回去?一旦回去,什麼時候能回來?種種疑惑漲滿我小小的頭,但總是來不及想清楚,父親開始交代我種種任務,之一是幫他提領存款。 我幫體弱的父親跑腿,填寫銀行、郵局種種複雜的表單,因此學會了壹、貳、參、肆等等數字的大寫方式,這些數字對我而言是一個個艱難生字,父親彷彿在考核我的識字與書寫能力,我完成了,父親一定也很欣喜。他的確是微笑著,將我提領出的包裹轉身裝入行李。 母親下班還得料理家務,父親和我並肩怡然坐在客廳沙發上,聽著節目片頭曲:「風雨千年路,江山萬里心,秦關月,楚天雲,無處不是故園情。」父親退休前擔任國文教師,我常看著節目學舌一番:黃沙、駝鈴、窩集、秦嶺,我以為「回去」就是走入電視影像中,那個迥異於我狹仄世界的廣袤大地,於是這道選擇題,從父或母的選項擴大為大陸或島嶼。那必定是個遼闊新世界,曾經只能想像,但現在竟然可以被父親牽著歸向,走入螢幕閃閃發亮著的彼端,我父癡癡凝視的那方。好不容易能牽住父親的手,我不願放棄,於是,只好悄悄鬆開對母親的依賴,放學後不再到工廠撿拾碎布,在家苦練腔圓字正的國語咬字,開始成為語文競賽的選手,這場比賽我想贏得的是父親的認同與愛,哪怕必須經歷現有世界的毀棄。 父親在我六年級時先行出發,從此不再返台。信件往返隨著歲月漸漸廢弛,但這個約定一直嵌在我的心中,每天,都在等著自己再長大一點。 國一暑假收到大陸傳來的電報:「陳紹宏已病歿」,反覆確認仍是這六字,母親焦急的問:怎麼了?怎麼了?我拿出父親的字典,查了「歿」字的意思,卻怎麼也看不懂它的解釋,一個人的死亡怎麼可能是如此輕易的六字? 後來,母親在準備喪葬費時發現父親早將存款提領一空。那段日子,從未見過的父親同事、鄰居在家中川流不息,母親忙碌於靈堂的設置,阿姨們帶著我摺紙蓮花,可憐孟芬還這麼小唉以後該怎麼辦,我把這些聲響、嘆息一摺再摺,摺出一朵朵沈默沒有香氣的蓮,同時將自己摺進去。家祭父親那日,母親在靈堂前悲嚎哭叫,披麻帶孝的我被推來帶去,依循眾人指示舉手投足言說,孝女孟芬來喊父親回家喔,跪著爬行至靈前,母親又昏蹶,誦經聲人聲哭泣聲尖叫聲嗡嗡然,整個世界激動非常。 我沒有喊他。 從開啟電報到家祭當下,我一直思考:歿到底是什麼意思?父親再也不回來了?那個他應許我的新世界,要帶我回去的彼端呢?我一直在等待,忍受著種種暴力的欺凌,一吋一吋成長,我那麼努力符合父親的要求,怎麼可能被這個字一筆勾消?提款單寫得那麼好,父親明明笑了,父親是笑著的啊。我抬頭注視著靈前的遺照,才赫然明白作答的人從不是我,提款單不是習字本,父親的微笑與我無涉,他的故園並非我的故鄉。 他早已作答,我與母親被列在同一選項,父親選了另一個。 •照樣造句 為了設置靈堂,我們將客廳整片牆面清理乾淨,刨撕下來的紙片黃漬塵痕遍布,我拿一個大黑垃圾袋將所有過去投擲進去,封上,丟棄。直至喪禮結束,一滴淚也沒掉。這場喪禮並沒有我父的遺體,他的死亡如此抽象,我看不見肉體衰亡的色澤,聞不到腐敗氣息,整場佈滿了菊花、百合濃烈的香氣,能怎麼淚流? 母親的哀慟投入與我的沈默疏離構成一場尷尬反差,我持續平板行事她更加戲劇悲號,聽著她由五臟六腑內刨挖痛哭出的悲哀尖音,湧著令我陌生、訝異的激動如血,灑向所有在場的賓客,一片扁平的白中,唯有我母的哀傷是刺目的腥紅。然而,與其說是哀傷,我更覺得是一種憤恨,她用眼淚正當咆哮出這一種怨:怨我父她夫的遺棄是那麼絕對,連衰朽的肉身、病危前的唾沫屎尿都未曾留下,乾乾淨淨堅壁清野。彷彿我父從來不曾是她夫。他是他、她是她。 而我是誰? 具有標準答案的世界已隨著父親的離棄崩毀,我連自己都無法指認意義。比起在遙遠廣東某地某處有座墳可定義的我父,我反而成為一隻鬼,上下無依,繼承了一個姓名,僅僅只剩這個姓名。而我不願據此照樣造句下去。 我開始割裂書包,抽絲拉絮,放長背帶,將書本丟出,布包遂在股間晃晃蕩蕩,用立可白寫下滿腹苦悶,強烈臭氣薰蝕我的鼻腔黏膜,訂作校褲,水洗絲的質料輕飄飄一無憑恃,考試時把答案給後面的同學抄寫,下課聚眾咆哮。女生叫我到廁所去,我學會揪住她的頭髮開始扭打,壓制她在圊溷間沾染滿臉污臭,蓄長指甲作為爪齧對方的利器,自己身上也處處掛彩,還好,鬼不會有痛覺的。 但有個人會痛。 母親為了我的升學問題夜夜爭執,我出言不遜時母親就會撚香向照片中的父親訴苦,紹宏啊芬芬變壞了,你作神要回來庇護她點醒她啊,我一個女人家要工作帶小孩整理家事,實在忙不過來啊,你又那麼狠心……從禱念到抱怨,我母總是淚流滿面。我不執香,這方寸之間沒有我所欲皈依的他方,一隻鬼哪裡有什麼信仰可言。 高中聯考還是上了第一志願,反叛如此氣弱而短暫,純女校失去逞兇鬥狠的空間,柔軟嬌貴的薔薇庭院總在春季,那麼清新鮮嫩,敗血的氣息我祕密收藏於心腹之間,如一顆腐橘,表面還是金燁發亮的青春,滿肚子卻是綠黴層層的腐朽。書包裝滿教科書笨重來去,黑裙在膝下拘謹地攏束,金絲眼鏡圈住了雙眼。所有的人都看著我白衣黑裙以及乖巧,鄰人、親戚、師長、母親。我望著父親在牆上的黑白遺照,那裡面的他很確定的,眼中僅是一種失焦,一種空洞,那裡沒有我,從來就沒有。 腐橘無法散發芬芳。我對於生活虛應故事,成績從未用心,就是無法放棄國文。從父親書房中挖出定價新台幣十二元的舊版唐詩三百首,破損黃硬的紙頁上鐫印的仍是亙古恆新的李白與杜甫,沒人陪伴的荒莽年少,不知為何我竟還是坐在父親的書房,就著他的書桌、檯燈,陷落在記憶了他身體曲線的藤椅,一頁頁翻閱沒人要我讀的詩詞,父親在某些詩上用紅筆圈點: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我以前無法讀懂的父親,透過他的圈點我開始思考,他那長久背對我的佝僂,也許正是因為負載了去國懷鄉的四十年,四十年多沈重哪?相較於這份思念,我貼在牆上的紙片難免輕薄,雖則,那也是稚嫩的我所能創造的最深的孺慕。 透過詩詞我試著理解父親,儘管只是斷簡殘編的拼湊,卻讓那張在牆上的黑白照片,開始有了血肉與情感的可能。我照著父親的樣,開始造我與他生命的句,於是,我進師大,考取教甄,榜單上寫著:陳孟芬,興華國中國文教師,可喜可賀。父親桌上已褪色的榮譽狀也寫著:陳紹宏,興華國中國文教師榮退,可喜可賀。 我以為終能貼近他,但無論結構多麼神似,這畢竟是兩句各有主詞謂詞獨立的句子,能述說同一個故事嗎? •填充 我從未夢過父親,一次也沒,他之於我是片空白的陷落。填寫個人資料時,在監護人一欄上寫出母親的姓名如此自然,不同的姓氏牽繫我和她的是真實的血緣,以及確切的相依為命。我們爭吵、和好,一起吃食、購衣,我們為我父燃燒紙錢且祈禱,我幾乎很少意識到缺乏什麼,雖然我們的確缺乏。 走過高中一無所依的日子,進入誠正勤樸穩定的秩序中,重新習慣標準答案的存在及必要,那確立著教師與學生的分野,台上台下楚河漢界。於是生活上的種種迷惑也想追求正確答案的寫定:大學四年的惶恐不安以教師甄試的考取解答;成為正式教師後,用繼續進修填實生活。然後? 我被這個問號勾住,它迫使我回視身後隨著時間流逝越行脹大的空白,那是我與父親的距離,十五年,越逃避越是滋長成更巨大的空缺,這是我必須及時作答的一道填充。 於是我前往大陸,帶著曾經在十五年前被暗暗拋棄的母親,一同到了廣東——新世界、發亮的彼端、父親之名「紹宏」二字所涵括的廣袤故園——實際上,我所看見的卻是十五年前的台灣苗栗鄉景:農村、稻田、無處不在的客家鄉音以及破落的客式圍龍屋。兄嫂帶領我和母親從十餘間連成一片的房間走進去,穿過前廳,經過很大的院落和半圓形的居住房舍,來到祭拜父親的神主排位,拈香禱念。然而,我的國語與母親的閩南話在其中可輕易被指認出:我們從不屬於這裡。所以到了父親墳上祭拜後,我仍帶著母親返回旅館。在這裡,我們無家可歸。 然而父親又何嘗在此?他是一抔土、一塋墳塚、一塊碑、一楨相片?一聲聲兄嫂所言的父親這父親那?一句句母親所談妳爸這妳爸那?還是我稚拙的筆跡,在國小二年級日記中所留下的,父親對我斥罵的「假用功」、「花蘿心」、「笨頭笨腦」?或者是國中二年級在課堂上寫著寫著就掉下淚的〈我的父親〉,用文藝腔虛構了一個懷才不遇落拓江湖的「父親」,還獲得當時國文老師的好評與安慰? 這不過是種諉過。我寫了二十餘年的考卷,根本不是為了回答父親。就像父親的選擇題般,他要的並不是我的選擇;而我所追討的答案,也不是早已骨枯肉腐的我父,我要的是個能諉過的空格,將我這混亂人生種種無以宣洩的憤恨失落挫敗屈辱通通一傾而洩的去處,一個不能抗辯僅能空白著的空格——那就是我父在我生命中的位置,他以缺席具足了我的人生。這張試卷只是我的軟弱,人世間的種種愛恨哪有什麼絕對正確的解答呢? 翌日,我和母親即將啟程返回台灣,有著血緣的同父異母兄長支開嫂嫂,拉著我的手到父親在世時的慣居的房間,緩緩地對我說:「孟芬,我很羨慕妳。」父親拋下我與母親奔向這個家,我因此膿蓄了十五年的幽怨,他竟然對我說羨慕?「你們擁有父親十幾年,我跟父親相聚卻只有短短四年,他就病故了。我出生的時候,父親早隨國民黨去台灣,我打小根本不知道父親是啥模樣,連張照片也沒有。」接著他打開抽屜,從深處拿出一張照片,「妳瞧,父親卻和你們有全家福的合照,還帶著回來老家呢。」我由他手中拿起照片仔細端詳,那是我三歲時過生日與父母的合影,父親抱著我,旁邊倚著母親,我在蛋糕前面,笑得好甜好甜。翻到照片背面,父親在上面題字:「吾妻、吾女,于家中。民國七十三年。」接著還有一行墨色不同,筆畫更加抖顫的字跡:「我所思念的一株小香花,十二歲生日快樂。民國八十二年。」是父親去世那年。 也許在我所認為國字注音命題的最初,父親為我取名的那時,他亦正聚精會神作答著關於我未來生命的填充,他翻爛字典,抖索落筆,一筆一劃試圖勾勒的,是對於這個晚年所得小女兒的鍾愛與祝福。我才終於瞭解,在我試著作答父親之前,父親早已努力作答我這張重要的考卷,在他的心中,所寄予我的並不僅是把書讀好光耀門楣,「芬」所標誌的,是一朵在三月誕生的美好香氣,而「孟」字所代表的,是我的新生,更是父親生命中另一個開始——在台灣苗栗,他擁著妻女,他從此有了家。 於是我帶回了這張全家福,裱褙後放在父親的遺照旁,為了提醒自己:人生不僅是一張考卷,種種戮力並非只為了最後分數的圈定;我父雖終老於他處,並不因此外於我的生命。我擁有他所給予的名姓與血液,這是我生命的起點,也是故事的連結,我父的故事不會完結,因為有我繼續下去。

投訴?原諒?

2007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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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哥哥寄班上"科展"要用的照片給同學(哥哥說是班上成績最差的其中一個,每班學生都良莠不齊) ,結果看到回覆信差點昏倒...本來想交老師處理,想想以校規之嚴,她一定被記警告...還是給小孩一個機會吧!...@@ 問哥哥有什麼感想?他說:沒關係啦!罵又不會痛....@@ 我記起小學導師說他脾氣太好了,女同學欺侮他(一半是開玩笑)、推他、打他都沒關係... 看來我真得好好教他有時必須"保護"自己才是! ........................................... 開玩笑是一回事,惡意鄙視並且不尊重他人,又是另一回事,知道嗎?妳將來出社會做事,豈能如此待人? 念妳年紀小,這次算了!下次再有這樣的字眼出現,我一定直接交給老師處理! 宗佑媽媽 ----- 郵件原件 ---- 寄件人﹕ 靜x 李 收件人 香港人 傳送日期﹕ 2007 年 11月 4 日 星期日 下午 4:50:39 主題: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 Original Message ----- From: Leo Tse To: 靜x 李 Sent: Sunday, November 04, 2007 4:41 PM Subject: Re: 李同學妳好: 我是宗佑的媽媽,請用正確的中文寫信,還有別罵我的孩子白痴,人家寄東西給妳,一聲謝謝也沒有,還亂罵人??妳覺得這樣就是"聰明"的行為嗎? 宗佑媽媽 ----- 郵件原件 ---- 寄件人﹕ 靜x 李 收件人 香港人 傳送日期﹕ 2007 年 11月 4 日 星期日 下午 3:56:28 主題: 白ㄔㄛ 你不是戴黑的的媽 你應該要傳黑色的ㄚ 杯七喔! 還有飆上入其時間啦 ---------------------------------------------------- 對Yahoo! Mail 有任何意見或建議,請 聯絡我們

一生受用不盡的經驗

2007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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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受用不盡的經驗】—洪蘭 一個朋友的孩子大學畢業半年了,沒有去找事,窩在家裡,白天睡覺,晚上上網。最近跟他父母要錢,想去美國遊學,朋友來問我該不該讓他去, 我望著他蒼蒼的白髮說:「你如果真的要為孩子好,讓他去,但是不要給他錢。」 我想到了我妹婿的故事。我妹婿是美國人,從小就想作水手,嚮往外面的世界,想先環遊世界再回學校念書。雖然他父親是醫生,家庭經濟環境許可,但是父母並不給他錢,他也沒向家裡要,高中一畢業就先去阿拉斯加伐木存錢,因為阿拉斯加夏天日照很長,太陽到午夜才落下,三點多又升上來了,他一天如果工作十六小時,伐一季木的工資可以讓他環遊世界三季。他在走遍世界兩年之後才回大學去念書。因為他是在自己深思熟慮之下才決定念的科系,所以三年就把四年的學分修完,出來就業。他工作得很順利,可以說平步青雲,一直做到總工程師。 有一次,他告訴我一個小故事,說這件事影響了他一生。他在阿拉斯加打工時,曾與一個朋友在山上聽到狼的嗥叫聲,他們很緊張的四處搜尋,結果發現是一隻母狼腳被捕獸器夾住,正在號嚎,他一看到那個奇特的捕獸器,就知道是一名老工人的,他業餘捕獸,賣毛皮補貼家用,但是這名老人因心臟病已被直升機送到安克瑞契醫院去急救了,這隻母狼會因為沒有人處理而餓死。他想釋放母狼,但母狼很凶,他無法靠近。他又發現母狼在滴乳,表示狼穴中還有小狼。所以他與同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狼穴,將四隻小狼抱來母狼處吃奶,以免餓死。他把自己的食物分給母狼吃,以維持母狼的生命,晚上還得在母狼附近露營,保護這個狼家庭,因為母狼被夾住了,無法自衛。 一直到第五天,他去餵食時,發現母狼的尾巴有稍微搖一搖,他知道他已開始獲得母狼的信任了。又過了三天,母狼才讓他靠近到可以把獸夾鬆開,把母狼釋放出來。母狼自由後,舐了他的手,讓他替牠的腳上藥後,才帶著小狼走開,一路還頻頻回頭望他。 他坐在大石頭上想,如果人類可以讓凶猛的野狼來舐他的手,成為朋友,難道人類不能讓另一個人放下武器成為朋友嗎?他決定以後先對別人表現誠意,因為從這件事中看到,先釋放出誠意,對方一定會以誠相報。(他開玩笑說,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禽獸不如。) 因此,他在公司中以誠待人,先假設別人都是善意,再解釋他的行為,常常幫助別人,不計較小事。所以他每年都升一級,爬得很快。最重要的是,他每天過得很愉快,助人的人是比被助的人快樂得多,雖然他並不知道中國有「施比受更有福」這句話,但是他的生活證明了這一點。他對我說,他一直很感謝阿拉斯加的經驗,因為這使他一生受用不盡。 的確,只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會珍惜,下過霜的柿子才會甜,人也是經過磨鍊了才會成熟。 如果一個人大學畢業了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那麼應該要讓他去外面磨鍊一下,不要給他錢,讓他自食其力,重要的是父母要捨得放下!悟到「對孩子最好的保護就是不保護」,給他一個機會去證明自己、體驗人生,相信他也能從中得到一個對他一生受用不盡的經驗。

不會寫字

2007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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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寫字�鄭培凱 ——刊載自聯合報副刊(2007/10/22) 平常收到學生交的報告,總是打印出來,整整齊齊的。有的是仿宋體,有的是細明體,總之,有模有樣,橫平豎直,雖然說不上賞心悅目,至少都像政府公文一樣四平八穩。直到你細讀內容,才發現美觀大方的外表之下,原來和大多數選美的女士們一般,讓你絞盡腦汁,也尋不出一丁半點內在美,不知如何想個理由,說三兩句模稜兩可的評語,勉強給他及格。   讀期末考卷,情況就大不同了。因為是當堂考試,學生得在試卷簿上親筆書寫答案,留下墨寶真跡。這一下不得了,眼前看到的不再是選美的佳麗了,卻像納粹集中營劫後餘生的猶太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前胸貼著後背的餓莩,景象十分嚇人。讀考卷上的字跡,要運用一切想像能力才可勉強辨識,有時會疑惑同學寫的是否是契丹文還是西夏文,也時常感到徐冰創作的「天書」其實沒什麼了不起,同學都有類似的本事。   在一片斷井殘垣之中,找尋內容的奼紫嫣紅,實在是對老師的極大考驗。聽到同事抱怨學期末了閱卷的痛苦,要在三五天內讀完上百份試卷,還得公平打分,就想到同學們龍飛鳳舞的字跡,以及既不是繁體也不是簡體的獨創性字體,可供國家語文改革委員會的專家來鑑定,作為將來漢字規範的新材料。   四十年前我讀大學時,還沒有電腦可用,中文當然只能手寫。英文打字機買不起,英文也是工工整整用印刷體拼出,一筆一畫,書寫成篇。到美國留學,買了一台手提(非電動)Olivetti打字機,才算結束了手寫英文報告的生涯,從此以機械替代了手工,步入現代化的生活方式。同時也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有好幾位美國同學離開了打字機就不會寫字了,不是拼錯,就是「臨表涕泣,不知所云」。我時常笑一位朋友,地址都寫不清爽,不要說英文字母拼寫糊塗,連阿拉伯數字也讓人看不明白,每次都得跟他確認上半天,還是疑惑重重。他說從小就用打字機,沒有書寫的習慣,拼出來的字母像蚯蚓一樣,自己也會犯糊塗。十分驚訝我居然可以使用印刷體,一絲不苟拼寫一段文字,「像打字一樣,簡直是calligraphy」,我心想,你還沒看過毛筆寫的書法,那才是真正的 calligraphy呢。   同學們不用毛筆,不寫書法了,甚至連鋼筆、原子筆都不用,字也不知道該怎麼寫了。要寫字,有電腦,打印出來,整整齊齊。除了考試,書寫試卷,只好出乖露醜。好在老師不是外人,休戚與共,榮辱一體,不會說出去。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老師不嫌學生不識字。   不會寫字,大概也是現代化不可避免的現象,是時代進步的表徵。會寫字,是書法專業的要求。既然不靠書法吃飯,會不會寫字也就無所謂了。

學習管理自己

2007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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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PChome電子報•講義堂幸福報》2007/10/24】 學習管理自己 文/李翊菱 公共秩序和禮貌,是自由的基礎 前陣子讀了一則既令人感動又為之氣結的新聞。一群攀岩專家組了義工隊,登上合歡山,撿拾少數沒公德心的登山客胡亂棄置的垃圾。感動的是環保義工的使命感,氣憤的是有一群缺乏教養的人,不顧他人感受而為所欲為。我相信這些習慣的養成,是在他們小時候,教養者長期忽略生活教育所導致。 日前陪同友人到上海,她的第二個孩子聰明伶俐又大方,由外公、外婆帶著在大陸居住。某天到一家知名餐館用餐,吃飯時我們習慣多要一個盤子,用來擱放菜渣。正當大夥津津有味品嘗佳肴時,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應該丟到地上的。」原來小男孩在修正他的媽媽,不要把菜渣放在盤裏。媽媽長時間在台灣生活,早已去除家鄉的生活習慣;而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在外公、外婆身旁長大,理所當然地接受環境的養成。 俗話說:「習慣是人的第二天性。」隨著文化教育的重視、生活美感經驗的提昇,早期台灣隨地吐痰、亂丟垃圾的現象幾乎不見了,只是曾幾何時,又嚴重了起來?我認為是整個社會忽略了「遵守規範」的認知。規範,就是要用個人能夠心安理得的真性情,來配合社會大眾所制定的生活條件。而這樣的基礎,必須在平日的生活習慣中建立。 我們一起來想一想,許多生活中的小事,例如:公車讓座、不在公共場所大聲喧譁或講行動電話、在人潮中碰撞他人要說聲對不起……等,是否讓孩子從小參與,並提醒他們省察內心的變化?走筆至此,想起某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車位,倒車時朝後視鏡看,見一位陌生太太以誇張手勢罵人。我下車問清楚原委,原來屋牆外的公用地,是他們的固定停車位置。我面帶微笑地反問:「太太,我們認識嗎?」她說:「不認識。」「那你怎麼可以罵一個陌生人呢?有話好好說嘛。」她總算表現出羞愧的樣子。 「學習管理自己」是台灣目前社會教育的當務之急。黑格爾說:「秩序是自由的首要條件。」當我們還無法在生活中學會秩序時,不能談自由。

加料豬肉

2007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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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哥哥說想吃炸菜蒸肉餅,趕緊去買豬肉,想起之前一個豬肉攤販,跟他買豬肉,請他絞碎,並問他可以洗一洗嗎?都說:不必了!洗了不好吃...???(奇怪這裏賣豬肉的老闆,都不幫忙洗一下豬肉的,在香港只要是買想絞碎的豬肉,老闆都會先幫我洗一洗再絞碎,而且不會亂加料),想到那些豬肉沾過灰塵,還有蒼蠅盤旋飛過,我只好回來自己洗,再將碎肉瀝乾....@@ 這不算什麼,可怕的是他們居然在我買的那塊瘦肉裏加入一大堆肥豬肉一起絞碎(我回來慢慢挑出來,足足有兩大碗啊!)我質問他為何這樣做?賣豬肉的老闆回答是:這樣比較好吃!....@@ 我說:比較好吃是你覺得,這塊瘦肉我已給了錢,你怎麼可以擅自在我的東西裏亂加料?而且我非常討厭肥肉! 他還是固執地回答:這樣比較好吃! 我見他們夫妻檔經營,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不跟他們計較,自認倒霉算了。隔了很久,因為那條街只有他們在賣豬肉,等我再次去買豬肉,先說好:千萬不要加肥豬肉進去。 豈知這次肥肉是沒亂加,卻換成加甘草粉,我瞪大眼睛問他們:你們又加了什麼? 老闆說:甘草粉啊!這樣很香很好吃的!其他客人都沒有意見,妳還要加多一點嗎? 我說:你怎麼可以不先問我加不加呢??? 這........%$#^&*%#........ 從這小事,我覺得台灣仍有一些民眾不知道要為自己爭取應有的權益,相對就有一些人完全不懂得他們必須要尊重他人的權益...

適度的匱乏是成長的動力

2007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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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理財周刊》359期】 適度的匱乏是成長的動力 文/理財周刊編輯部 名作家侯文詠先生曾經寫過一篇他朋友所說的故事,內容大意為:他這個朋友年輕時野心勃勃,衝勁十足,才26歲就升到了協理。 在當時算是破天荒的事情,可是從26歲幹協理直到31歲都沒有升遷。好不容易32歲那年,有個機會升遷副總,公司高層卻因為倫理以及年輕氣盛種種理由,升遷了另一個能力無法讓她信服的人。 這位朋友當時很不服氣,隔天就遞出辭呈。不過辭呈很快退回來了。總經理把她叫到辦公室去,對她說:「你暫時休假2個禮拜吧。有什麼事等你休完假回來再說。」於是當天她立刻請旅行社安排食宿從布拉格開始,一路沿著維也納、沙爾斯堡、慕尼黑往西的自助旅行。 隔天她立刻就飛到了布拉格。才安頓好後出門逛街,就碰到一隻比她還要高的玩具熊,可愛得不得了。她站在那裡,簡直看得著迷了。開口問老闆,才知道玩具熊是飛鏢遊戲連中三元紅心的首獎,只送不賣的。 她嘆了一口氣,心想那有可能連中三元?轉頭要走,才走了兩步,又不甘心地回頭。她告訴自己,至少試看看嘛?於是先買4支飛鏢試試,結果連靶子都沒有射到。後來又買了4支飛鏢,用力一射,竟然3支正中紅心,沒中紅心的那支也相當接近。就這樣,她贏得了那隻大熊。 接下來,折磨的旅程開始,她抱著一隻超大的玩具熊走在布拉格古城裡,每個人都看著她。本來還滿享受這樣的目光。可是不久就感覺到麻煩了。她抱著玩具熊走到郵局去,試圖打包郵寄回台灣。和捷克的郵政人員當場比手畫腳,又丈量了半天,直到看見他們開出來的包裹郵寄費用。差點令她昏倒的價格。 於是她又抱著玩具熊從郵局走了出來。同樣郵費夠她在台灣買10隻玩具熊了。所以她又只好頂著歐洲毒辣的陽光,從布拉格、維也納、沙爾斯堡、玩到慕尼黑,一路都抱著玩具熊。玩具熊又胖又長,根本無法折疊,也無法裝箱,更無法用行李拖運,因此,不管是搭乘任何交通工具,都得大費周章。甚至被要求為它買票。就這樣被搞得精疲力竭,這趟歐洲之旅,算是被玩具熊整慘了! 奇怪的是,反而因為那樣的折磨,讓她豁然開朗。回台灣銷假第一天上班,總經理就把她叫到辦公室去了。問她說:「都在歐洲看到了什麼?有什麼心得嗎?」她就把玩具熊的故事說了一遍,並說:「在這次的旅行,我想通了一件事,就是有些東西固然夢寐以求,不過得到太早,恐怕也不見得好。」總經理聽了哈哈大笑的說:「所以妳決定繼續工作了?」她點點頭,直到最後,她當上該公司總經理。 以上的故事是否讓你同情那個旅程一開始就贏到大熊的朋友,並衝擊老覺事事不順,怨天尤人的心靈?原來老天爺經常不讓我們順利得到希求的東西,是種呵護的對待,因為過早順利成功,就獲得想要的一切,反而可能是另段悲慘人生的開始。 對環境富裕的父母而言,在孩子出生後起,就已經提供小孩應有盡有的物質生活,使他比別人還早獲得想有的一切,這跟故事中的主角旅程未開始就射中大熊,爾後「絆」她走完旅程有異曲同工的涵義,對孩子未來人生是福是禍,恐怕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於未來的理財教育將可能有負面的影響。 理財的出發點一定是物質生活恐有不足,所以才需要在本身工作外,額外從事開源節流的活動,倘若錢財取之不盡,有誰會花心思在理財行為上?這樣的理念對大人如此,同樣對小孩也適用,倘若,我們從小即隨時滿足孩子在該年齡階段以外應有的物質生活,讓他比同年齡層孩子提早取得所應得的東西,那麼孩子將無法體驗到「節約」、「儲蓄」等理財教育的真諦。

龍應台:寂寞

2007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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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龍應台:寂寞 我曾經坐在台北市議會的議事大廳中,議員對著麥克風用狼犬似的聲音咆哮,官員在掙扎解釋,記者的鎂光燈閃爍不停,語言的劍道在政治的決鬥場上咄咄逼人,刀光奪目。我望向翻騰暴烈的場內,調整一下自己眼睛的聚焦,像魔術一樣,“倏”一下,議場頓時往百步外退去,縮小,聲音全滅,所有張開的嘴巴、圓瞪的眼睛、誇張的姿態、拍打桌子的揚起的手,一瞬間變成黑白默片中無聲的慢動作,緩緩起,慢慢落…… 我坐在風暴中心,四周卻一片死靜,這時,寂寞的感覺,像沙塵暴的漫天黑塵,以鬼魅的流動速度,細微地滲透地包圍過來。 我曾經三十天蟄居山莊,足不離戶。坐在陽台上記錄每天落日下山的分秒和它落下時與山棱碰觸的點的移動。有時候,迷航的鳥不小心飛進屋內,拍打著翅膀從一個書架闖到另一個書架,迷亂驚慌地尋找出路。在特別濕潤的日子裡,我將陽台落地玻璃門大大敞開,站在客廳中央,守著遠處山頭的一朵雲,看著這朵雲,從山峰那邊漫漫飄過來、飄過來,越過陽台,全面進入我的客廳,把我包裹在內,而後流向每個房間,最終分成小朵,從不同的窗口飄出,回歸山嵐。 冰箱永遠是空的。好朋友上山探視,自動揣測我的冰箱一定是空的,總是帶點牛奶麵包,像一個社會局的志工去探視獨居老人。真正斷炊的時候,我黃昏出門散步,山徑邊有農人的菜田,長出田陌的野菜,隨興拔幾把回家,也能煮湯。 夏天的夜空,有時很藍。我總是看見金星早早出現在離山棱很近的低空,然後月亮就上來了。野風吹著高高的樹,葉片颯颯作響,老鷹立在樹梢,沉靜地看著開闊的山谷。我細細在想,寂寞,是個什麼狀態;寂寞,該怎麼分類? 有一年的12月31日晚上,朋友們在我的山居相聚,飲酒談天,11時半,大伙紛紛起立,要趕下山,因為,新年舊年交替的那一刻,必須和家裡那個人相守。朋友們離去前還體貼地將酒杯碗盤洗淨,然後是一陣車馬啟動、深巷寒犬的聲音。5分鐘後,一個詩人從半路上來電,電話上欲言又止,意思是說,大伙午夜前刻一哄而散,把我一個人留在山上,好像……他說不下去。 我感念他的友情溫柔,也記得自己的答覆:“親愛的,難道你覺得,兩個人一定比一個人不寂寞嗎?” 他一時無語。 寂坐時,常想到晚明張岱。他寫湖心亭:“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淞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深夜獨自到湖上看大雪,他顯然不覺寂寞——寂寞可能是美學的必要。但是,國破家亡、人事全非、當他在為自己寫墓誌銘的時候呢? 蜀人張岱,陶庵其號也。少為紈绔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年至五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幾,折鼎病琴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布衣疏莨,常至斷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有一種寂寞,身邊添一個可談的人,一條知心的狗,或許就可以消減。有一種寂寞,茫茫天地之間“余舟一芥”的無邊無際無著落,或許只能各自孤獨面對,素顏修行吧。

快樂製造機

2007年10月26日
公開
8

快樂製造機 吳金津 (中國時報 浮世繪 2007/09/22) 前幾天到內湖聽一場演講,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主講者朱平先生,分享如何讓自己做個「快樂製造機」, 他談到他每天早晨都會去逛傳統市場,每天都會製造一些快樂給賣菜的老闆們。 比如他買了23元的菜,拿30元給老闆,說 :「老闆,23元算25元,找我5元就好。」這些老闆們反應大致上有四種反應── 第一種:起初非常驚訝,之後非常開心地找了5元,說謝謝。 第二種:老闆堅持找7元,不佔客戶便宜,但老闆很開心。 第三種:是多送點蔥蒜,也很開心。 第四種:是最高竿的反應 ,「不然我幫你湊30元好了,一共是32元,算你30元就好。」 哇,真是高手,原本是要讓老闆佔便宜的,反過來卻讓客戶多買又有佔便宜的感受,更是個「快樂製造機」。 前日傍晚,我逛傳統黃昏市場 時,決定玩一下朱先生的遊戲,暫時改了殺價習慣,想創造點快樂給老闆們。 我到一家以前常殺價、討斤兩的攤販前,買了157元的青菜, 結帳時,剛好聽到菜販老闆對旁人說了一個笑話,非常好笑, 我非常愉快地說:「老闆,你好幽默,你的笑話很好笑,157元算160元,這裡是160元,不用找了。」 老闆笑了,說:「這怎麼可以,不然妳還需要甚麼,我送妳。」 老闆便送我一大塊嫩薑。 後來到了另一家買甜不辣29元,拿30元給老闆, 我說:「阿伯,29元算30元,不用找了。」老闆有點訝異,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還是找了1元給我, 我笑笑地把1元還給他,說不用找,他趕緊又多放了一塊甜不辣給我, 從他驚訝轉而高興的表情,我知道我做到了。 回家的路上,我嘴角掛著微笑,哼著歌。睡前在日記裡寫下:「算一算,我多花了4元,賺到了甚麼? 1.賺到了好心情; 2.賺到了老闆的笑容; 3.賺到了老闆的謝意; 4.賺到了老闆的友誼; 5.賺到了一塊嫩薑和一塊甜不辣; 6.賺到了愉快的晚餐。」 當我們決心要當個「快樂製造機」時,就會感染對方,形成一個良性的影響,讓更多周遭的人像我們一樣, 成為「快樂製造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