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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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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義老人

2008年08月05日
公開
26

2008/8/5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游乾桂 爸爸臨終前,依舊惦記著孫義。 孫義是誰? 這個名字好熟,可惜故事有些漫漶,根本記不起來了。 有一天,一些情節的原貌終於被我拼湊出來,回憶起來他正是爸爸多年的好朋友,換帖兄弟。(圖/劉昕) 關於他們的情誼故事,慢慢浮掠上來。 小時候,爸爸有兩種機會出門遠行,多半會帶我同行,一是進香參拜,環島一圈,再來就是到鶯歌找孫義了。 他們家在鶯歌的巷弄裡的一間簡陋平房,早期生活並不優渥,堪稱清貧,但有一間足以糊口的陶瓷生產工廠,生產民生用品,如碗盤之類的。 小孩子對這些屬於大人的事,不太有興致,我只關心他家門前溝渠裡的魚,那時候的鶯歌四周全是稻田,旁邊有灌溉水溝,魚兒漫遊,隨手一撈,就有鬥魚、青鱂魚,有時候還可以看見鯰魚、鰻魚等等,不小心還可能遇上蛇,至於孫義這個人,我便沒有太多的記憶了。 他是爸爸的一個朋友,沒錯,但就一個好朋友,何必念念不忘? 這些年來,我從家人的口中,漸次整理出一分情誼地圖,記載著上一代感人肺腑的情義故事,而我也慢慢想起更多關於孫義這個人的事了,瘦瘦的,高高的,操著外省口音,或者福州腔,講話有些怪怪的,與父親的正宗閩南語簡直成了南腔北調,本來該是不和諧的畫面,在他們倆的身上竟是如此協調。 他們的故事應該從孫義逃兵這件事說起。 國共內戰的時代,孫義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就被人從村子裡喚去當兵了,喚其實不切當,應該叫做捉吧,他且戰且走,最後渡海來台,但父母仍留在內地,想家、念家,想回家是他一直藏於心中的願,只是輾轉抵台的他,根本就與家人失去了聯絡,一個孩子,孤零零的,當起了兵,午夜夢迴,思鄉情怯,情緒便跟著潰決了,那時候的長官多半是老芋頭,那能了解如此細膩的心理,出了錯就受罰,孫義耐不住身心折磨,選擇逃兵。 軍營離我家不遠,前門只差一座橋,後門越過一座牆,沿著溪流,涉過及膝的河水,穿過麻竹林,大約也不必多久就抵達我家後院,他便是由這一條密道到達我家求援的,冷冽的冬天,伴著細雨,冷颼颼的風呼呼拂叫,孫義一個人躲在雞寮發抖,直到媽媽餵雞時才發現了他,當時的孫義已嘴唇發白,幾近失溫。 媽媽大聲呼喚著,爸爸火速趕來,一見是個小孩子,衣衫襤褸,二話不說便扶他進門,送上一件厚衣裳,熬一杯熱騰騰的薑湯,讓他暖暖身子。 等他能開口,第一句話竟是:「我是逃兵,我想回家。」 「逃兵?」 兩個字可把媽媽嚇壞了,當年這種罪可重了,隨便一個畫押,可是死刑的,窩藏罪犯者可也好不到那裡,少不了一年半載的牢獄之災。 「怎麼辦?」 媽媽對於這件事的發生有些魂不守舍,報不報官有了掙扎,最後爸爸決定救人為上,囑託媽媽騰出一間房間讓孫義把身體養好再說。 他提醒媽媽:「不准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媽媽當然不會提的,這可是人命關天呀。 爸爸當年為何不顧一切搭救孫義,早因他的過逝而無法追究了,莫非念在他是個小孩?或者被他的大時代的故事所感動了,心生不忍? 他在家裡窩藏了一個星期左右,身體狀況回復了,便急著想走,不想連累父親,於是趁夜北上,找一個落腳地,覓一個工作糊口,再想想歸鄉的路,爸爸也無二計,只能答應,臨行前,囑託媽媽縫了幾條被單,幾件衣服,還有奉上幾兩錢,帶著他過小路,抄捷徑,通過層層關卡,到宜蘭火車站坐上北上列車。 孫義北上之後去了那裡? 做了什麼? 過得好不好? 父親一直念著,卻無從得知,直到多年後孫義寄來了一封信。 爸爸不識字,看不懂漢文,突然來了一封信,他可嚇了自己一大跳,莫非當年窩藏孫義的事東窗事發,如今法院來了傳票,但都過了那麼多年了,有誰記得? 爸爸請識字的人解讀這封信,才明白是孫義寫來的,對於當年的恩情一直懷德,沒有忘記,那封信是告訴父親他找著一個穩定的工作了,有了收入,並且寄回了當年父親送的盤纏。 信中說,離開宜蘭他輾轉到了鶯歌,並在陶瓷廠工作,收入微薄。 兩個人從此有了聯絡,不是父親北上看他,就是孫義上來到宜蘭,坐了大半天的慢車探望父親,兩個人像莫逆之交,一夜談不完,最後義結金蘭了。 孫義斷斷續續來家裡幾趟,他發現這麼多年來,我家的經濟一直沒有改善,還是當年贊助他被單時的清貧模樣,他看了有些心酸,答應父親,他來想想辦法。 果真,有一回帶來希望,他同父親提起及在陶瓷廠工作,看見有人訂了一些盤碗,在鄉下做起了盤碗出租的生意,利潤頗豐,而當年宜蘭未有這類的生意,值得投資,父親被說得心花怒放,心動極了,但唯一的問題,也是最大的障礙則是錢了。 「錢不是問題。」 「錢怎麼會不是問題?它是大問題!」 這一年,他與老闆的千金成婚了,成了陶瓷廠的主人,經濟一下子闊綽起來,他告訴父親,如果想做,他就把陶瓷廠裡的盤碗運來一批,至於款項等賺了再算,事後父親才知道,有些貨,孫義是沒有生產的,他向同行購得,再用專車運來宜蘭交給父親,而錢他先墊付了。 父親長考了三天,答應了這個邀約,成立了宜蘭第一家盤碗出租店,而它真的是我家脫貧致富的轉捩點,孫義這個人成了我家的救星,由於他的加入,讓我的大學之路有了轉機,原本父親希望我高中畢業,不要上大學,留下來工作,務農或者做些什麼農事都好。 我徬徨極了,我愛書勝於一切,屬書呆子型的,課本內沒讀多少,課本外愛不釋手,沒書好讀,可就苦了,但也不能因而要求父母借貸供養,正當苦無對策之時,盤碗的生意成了荒漠甘泉,讓我的人生出現了曙光,有了轉機。 就這樣我家成立了盤碗出租店,婚喪喜慶全包了,後來還與辦桌的配合,生意好到沒有空休息;初期做了沒本生意,而且很快就上了軌道,應接不暇,父親得了第一款之後,急著匯上貨款,便請大哥匯了過去,但被孫義退了回來,他回信說:「不必急,你還需要資本的。」 媽媽對於孫義也很感恩,她說,最後都是一年才結算一次,至於孫義是否虧本,他就不知道。 我猜是吧。 他是來還恩的,他曾跟父親說過,沒有他就沒有孫義,這恩情不是用錢能算的,但在我來看,沒有孫義的相挺,父親就賺不了錢,我的大學之路也就遙遙無期了,這個恩也不是金錢能算的。 兩個人,從青年,到了中年,相知到老年,一直到父親臨終前還念著孫義,問他何時會來看他最後一眼,聽得我們全鼻酸來,顯見他們的兄弟情誼。 兩個老人的情義,在多年之後,讓我不小心,在一個風中的午後,從腦門鑽了出來,心情仍是微微悸動。 父親出殯時,孫義帶著一臉哀戚,送老友最後一程,沿路哭著,我也流淚不止,這是我見著他的最後一次,如果還活著,該是個九十歲的老人了,很想見見他,說一句謝謝。 這個夢想恐怕來不及了,有一回,我去了鶯歌,問起孫義,一位老人家想了一回,說著:「老孫呀,二、三年前往生了。」 我請老者確認,他說:「是吧,這裡姓孫的只有一位。」 爸爸走了,老孫走了,這段屬於上一代的情義故事,大約也就塵封了。 想著、想著,眼前竟模糊起來。

生命,我懂 因為妳的愛

2008年08月04日
公開
17

2008/7/29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詠棠 年近九十的外婆病危。母親說她想去探望外婆,算是告別吧!這告別,就是死別,是永遠的分離。 想起童年時,每年夏天,總會堅持到外婆居住山上的家過夜,在澄淨的空氣裡,抬頭仰望星河,豎耳聆聽蟬鳴。而最期待的時刻,則是沐浴時分。當熱水昇起霧氣,糢糊之間,一閃一爍的螢火蟲,緩緩地在不遠處,燃燒著美麗。外婆珍惜生命,始終提醒我不可以捕捉螢火蟲,因為螢火蟲最美的時刻,不在我們準備的瓶瓶罐罐,而事實上,材質再好的,都襯托不了螢火蟲的美,因為螢火蟲翱翔在天地間的自由,才是最動人的畫面。 我接受外婆的說法,認為瓶與罐,不該是螢火蟲之墓。生命,有生必有死,該捨時,就該捨去。對生命的尊重與道理,從那天開始,我一直銘記於心。 只是我雖然尊重生命,還是避免不了離別。 回憶中的那條小徑,布滿螢火蟲的草叢已在這幾年間,陸陸續續經歷颱風肆虐,然後在姨丈的整頓下,蕩然無存。當年的草叢,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泥土,不見螢火蟲的足跡,夜晚來臨之際,只在燈光下幽幽發亮,散發孤獨的味道。 景物並未依舊,而人事確實已非。原來萬物與人,皆是如此,都有因歲月,不得不分離的遺憾。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外婆,是七年前的夏天。我們在港灣看人們叫賣魚貨,那天的陽光,穿越時空,炙熱地刺痛我的眼睛。母親驅車前往後,我在家中等待。夕陽落下之前,天地間的風不冷不熱,提前透露早春的溫度,然後,我看見客廳地上染出晚霞的顏色。那時,消息傳回,外婆已經與世長辭,舅舅家中正播放佛教音樂,我心痛的節奏。 閉上眼,淚水濕濕鹹鹹,擁有七年前,港灣的味道。 想來,人生的智慧,我還是不及格的啊!

遇見100%的余光中(下)

2008年08月04日
公開
17

2008/7/31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陳幸蕙 一本四十年前的周記 如此專注,或說如此作家本色,於作品中形成截然與眾不同的特色-那便是我被吸引的原因嗎? 在我的「時光珠寶盒」-一個存放生命記憶的抽屜-裡,珍藏著一本四十年前、我高二時代的周記。 掀啟陳舊泛黃的扉頁,不論「師長訓話記要」、「讀書心得」、「生活檢討」,甚至「國內外大事」一欄裡,潦草的毛筆墨痕,都曾刻示著我-一個不按既定刻板模式寫周記的高中生-早年悅讀余光中詩文的心跡。 從青澀少女時代,就這麼一路行來,四十年紙上追隨迄今,於我,實亦是一場不折不扣、不曾間斷的馬拉松。 悅讀馬拉松 馬拉松歲月裡,因此,幾年前基於某種巧合,受邀撰寫《悅讀余光中》系列,雖看似偶然的文學因緣,其實卻是生命中的一種必然。 解構派理論學家常說: 「任何閱讀都是錯誤的閱讀,任何詮釋都是錯誤的詮釋。」 但如果將閱讀和詮釋視為一種「開啟」-開啟了好奇、關注,或基礎認知,尤其,當這種「開啟」,若還能通向某種「抵達」-抵達更豐富、也更「正確」的閱讀與詮釋,那便是意義所在,似無需過分膨脹所謂「錯誤」的負面感受與評價。 閱讀,可以,也應該是簡單、有趣的一件事。 於是當我展讀余光中的詩文,所採取的-後來才發現-原來竟是高行健所說「沒有主義」的觀點。 沒有主義,超越主義。那也便是說-放空自己,毫無拘束,不預設立場,沒有任何企圖與野心,只是在字句的巷弄、段落的阡陌、思維的草原、心靈與意識的森林裡,從容散步-單純直接地去接受作品本身所引發的感動、衝擊、諸般趣味;並且領略一位作家,如何以濃鬱有力度的方式表現他年輕激情的自我?又如何以滄桑感喟的聲音傾訴他蒼涼的「白髮心事」?更看他對自我生命價值的關懷、心靈籍貫的尋找、在精神邊界的探險、藝術進步的軌跡、美學發展上的成熟,等等。 自在而不沉重的持續閱讀,或許,那就是閱讀可以被稱為「悅讀」的原因吧!    昨日之島 文學散步,美學散步。 這自在散步的心得,我的悅讀筆記,便在時光中累積出一定的厚度。也許曾為大眾書寫,但到頭來卻漸成一種冥想與自我翻修的過程。還是蘇珊.桑塔格說的-「書寫,有時只是一種自我觀看的形式」-在自我觀看中,我屢屢重溫少女時代迄今,文學追尋的顛簸記憶。 然後,基於一種高度有感的閱讀,且服膺余光中寫評論的態度-以文為論,不忌「流露真性情」-因之,偶爾,當面對冰冷的電腦屏幕卻竟寫出眼淚,或微笑出聲,我便心知肚明這書寫工程,也應是忠於自我地在進行且被完成了。 悅讀與書寫途程中,最具體的兩個感想與觸動便是: 當華人文學世界公認,余光中是當前真正重量級與少數最具代表性的一位台灣作家時,語言貶值、作品泛濫充斥於書市的時代,余光中詩文,自是現代中文讀者進行有意義的文學閱讀時,首選之一。 其次,寫作,永遠是一種不設防、難以設防的自我表述。作家於不自覺間,無意灑落在作品中類如密碼的訊息,往往令讀者所讀到的,比作家所寫的更多。 於是透過「余光中密碼」的解讀-作品裡孤獨心象、寂寞心事之顯影,喜悅、憤怒、哀慟、慨歎、浮世情懷,以及,未被時光風化的愛情,思想與感覺,靜觀與內省,夢想與失落,意識與潛意識……,總之,他的昨日之島的浮現--個文學的、藝術的、生活的余光中,於明晰立體之際,也讓我們對一位選擇繼續前進的文學馬拉松跑者之風範、風采、風貌與風格,產生更多敬服與了解。 遇見100%的余光中? 是的,航行於文字之海,經由昨日列嶼的一一穿越,去親近、發現、深入認識當前台灣這樣一位重量級的作家,我以為- 或許,也不是不可能的。 (完)

高樓引起氣候變化

2008年08月04日
公開
12

《百科知識》 高樓引起氣候變化 2008/8/4 人間福報縱橫古今| 作者:文廣 ●「高處不勝寒」是事實 四百米以上高樓的樓頂和地面溫差,白天最大時平均也只有攝氏三度左右,高樓頂上的桃花大約會比樓下晚開十天。而且高樓上的氣溫、濕度等氣象要素的日變化很小。但高樓上的風速日變化較大,夜間大風反而多過白天。 下雨時,高樓上雨點常乘大風而像萬箭齊發,近乎水平地直射窗玻璃(射雨),其噪音之大可想而知。高樓不僅招風而且引雷。雖然雷電流已經避雷引流入地,但在高樓密如蛛網的各種金屬管線中感應出的強大電滋脈沖和過電壓,會使樓內許多缺乏屏蔽或屏蔽不良的貴重電子設備遭到損壞。 ●巍巍高樓始終在晃動 樓高風也更大。而更嚴重的問題是風有陣性,而且陣性相當大。風的陣性使高樓必須造得有一定的彈性(柔性建築)。這就會使高樓在大風中產生順風向的來回振動。此外,大風時高樓背後的一對空氣旋渦會引起高樓產生與風向垂直方向的橫向振動,以及非正向大風力距引起的高樓扭動振動(從高樓外景物水平移動可以發現)。 這些振動造成樓體結構開裂,玻璃等圍護結構和突出牆面的裝飾物遭到損壞。據研究,居住高樓引起人體不適主要是因為,高樓水平振動一般都有加速度,當加速度分別超過0.015g、0.05g和0.15g時,人體就會感到煩躁、非常煩躁和不能忍受了。為此,世界上凡超高層建築都有減振設備。 ●高樓不是「好鄰居」 超高層建築對周圍建築的影響利多弊多。首先,高樓嚴重阻擋周圍落影區內較低層建築的陽光。使中高緯地區城市中高樓北側冬季中形成一片陰暗潮濕,以至積雪不化的區域。 世界上許多高層建築常用吸熱玻璃、熱反射玻璃等作為保溫隔熱的圍護材料。但它們卻把大量熱能輻射到附近的建築物和行人身上。超高層建築對周圍影響最大的還是製造局部地帶風災。因為高層建築常使街道成為狹管形狀以致加大風速。大樓的兩側風速也常常很大。特別是當高空強風在建築物上部被迫急轉直下、達到地面時,能中斷人們的正常活動,以至把人吹起摔傷。

夏雨也溫柔

2008年08月03日
公開
12

2008/8/4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笑佬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突然平地上颳起一陣大風,瞬間塵土騰空飛揚,張牙舞爪撲向路人的臉面。一愣神的工夫,就見大顆大顆的雨點突兀地從天急速而降。耳聞周圍一片劈裏啪啦的雨打聲響,狂風無蹤無影,驟雨轉眼消失,來勢迅猛的夏雨恍然成了淅瀝淅瀝的小雨悄悄灑落。 這雨變得委婉、明麗、清新了。白濛濛的天空上,似有無數飄浮的仙女,在雲層裡悠然而行,裙帶翩翩,碎步輕輕,揚手播下萬千的雨露瓊漿。在悶熱中困倦的城市,得以飛流直下雨絲的滋潤,很快的生動、鮮活起來了。錯落有致的樓房容顏明亮清潔,綠蔭婆娑的枝葉抖擻新鮮,青青小草和水珠兒親密擁抱。大街小巷驟然增添了若干五顏六色的雨傘漂浮搖曳,遠遠看去,彷彿是無數絢麗多彩的帆船在大海的波濤中恣意逍遙。更令人欣慰的是,夏雨攜帶著涼快和清爽的氣息灑滿大地,瀰漫開來,一掃酷暑的悶熱! 夏雨也溫柔,感覺上真是美!雖然,我的腳步已經邁進了家門,但是,一顆心———似雨打靜靜湖面動盪而起的圈圈波痕,軟軟地突突地躍動著,清婉盪漾。我突兀聯想到人的一生,雖不乏急風暴雨的驚擾和襲擊,終還是與和風細雨的日子相伴居多,懷著這樣美好的情愫,我對生活的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遇見100%的余光中(中)

2008年08月02日
公開
8

2008/7/30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陳幸蕙 一種新的文學「合金」 微笑、回答之餘,若將此悲劇視野拉回,熱情專注,聚焦於有涯之此生,那麼,做為一位詩人、作家,對余光中而言,他最大的欣慰,便是「為自己的民族所熱愛,且活在民族的語文之中。」 在逑所謂國際聲譽逜一文裡,他曾說:「當我死時,只要確信自己能活在中文,最美麗最最母親的中文裡,僅此一念,即可含笑瞑目。」(《焚鶴人》.一九六九)悃款之辭,可謂道盡他對母語-中文-的熱愛。(柯錫杰/攝) 事實上,在台灣現代作家中,余光中也確實是-極少數以感慰之心,一再在作品裡表示「以能使用中文為幸」的作家;是極少數憂心校園語文教育,而曾親上火線去「搶救」、捍衛現代中文品質的文學戰將;更是絕無僅有、將探討現代中文危機與新機列為「寫評論文章重點」的批評家。 在余光中心中,中文,是小我「呼吸歷史,涵泳文化」的憑藉,更是大我、民族文化的「半徑」與「載體」。因此,二○○○年十月,他在南京大學就「創作與翻譯」為題舉行演講時,便曾以自己多年經營中文的經驗,諄諄提醒新世代-這由「倉頡所造許慎所解李白所舒放杜甫所旋緊義山所織錦雪芹所刺繡」的文字,「切不可敗在我們的手裡」。二○○八年五月,在台灣大學以「我的學思歷程」為題的一場演講,則更拈出-「白以為常,文以為變,俚以見真,西以求新」的創作之道,提示他在台大的學弟妹,和現代人-活化、新化、並豐富現代中文的一帖高效處方。 強烈的使命意識,別出心裁、新裁的經營理念,豐厚的學問根柢,更益以作品中具體的美學追求、運作與實踐,於是余光中散文,於白話基底上,遂總是,總能,將文言修養(文)、英文美德(西)、口語之鮮活(俚),自由、自然地予以整合現代入,開放鎔鑄成一種新的文學「合金」,一種簡練雄渾、鏗鏘豐富、斑斕生動、同樣為他所獨有的文字風格特色。 三十七歲那年,他曾派給自己一個艱難、但卻非常有趣、也極有意義的功課:「把中國的文字壓縮,搥扁,拉長,磨利,把它拆開又拼攏,折來且疊去」,以「試驗它的速度、密度,和彈性」。 歲月進程中,以對母語深切之孺慕熱愛、傳承開創的使命意識為動力,念茲在茲,千錘百鍊,這在語言上嚮往「富而不炫」境界的作家,果如年輕歲月所期許的那樣- 在中國文字的風火爐中,煉出一顆丹來。 台灣現代文學中的superstar 但不只煉丹、不只高度關切中文現況與前景,這位風格大師的使命意識,還更具體地表現在他對作家的文化定位上。代表作之一逑守夜人逜中名句- 五千年的這一頭還亮著一盞燈�四十歲後還挺著一隻筆……�最後的守夜人守最後一盞燈�只為撐一幢傾斜的巨影�做夢,我沒有空�更沒有酣睡的權利(《白玉苦瓜》.一九七三) 固是滿腔抱負、任重道遠、充滿憂患意識的告白,二十一年後、六十六歲所寫另一首詩逑在多風的夜晚逜中,「還沒有休息」、「不能休息」的自述,則更在思考文學責任、文化重負時,將豐富的感性、強烈的使命感,化成了老驥不能、不忍伏櫪-總之,舍我其誰的自惕、自許與自勵。 為此,風格是他必要的信仰,繆思是他終極的追求,但因他自視與懸的極高,絕不願劃地自限,更不願一生只經營一個主題、一個形式,堅持要做多元化的嘗試創新與突破,所以他宣稱是「藝術的多妻主義者」,沒有特定的文學姓氏。 不過,他高度的自覺意識,自負自信的創作企圖、成就動機,最經典也最具代表性的,還是表現在四十一歲那年,以天梯式的仰望,為自己所設定的遠程目標、生命願景上- 他以中國的名字為榮。有一天,中國亦將以他的名字。 -一句令人想起心高氣傲的戲劇家王爾德,或睥睨一切平庸的畫家達利的豪語! 把上列這些因素加總,六十年創作歲月,風雨陰晴、迢遞曲折走過,於是,那在作品裡與我們深情對話,或我們所深情相遇的-當作家一詞已黯然貶值的時代-便截然不是一般的作家。 簡言之,作品如此多產,風格如此多變,技巧如此多姿,題材如此多元,既與古典傳統呼應接軌,復與當代生活同步節奏(例如他的環保詩和散文中之環保意識)。而當逑鄉愁逜一詩在全球華文世界轉載已逾千次;當所有現代華人文學選集、語文課本都必選他的詩文作品;當六十年歲月過去,時間的風沙不知淘盡多少風雲人物,他的讀者不曾流失卻反代代增加;或者,行年八十,在島上,當他二十四年前選擇定居的城市,已將他定義為「國寶亦為市寶級」的作家(《讓春天從高雄出發》�高雄市文獻委員會.口述歷史叢書)時-不論就客觀環境而言,或在我心中-這位老而彌堅,正向其文學珠峰挺進的文壇前輩,都堪稱台灣現代文學中的superstar。 麵的幸福論 作品如此多產,題材如此多元,並且在「我的學思歷程」演講中亦曾表示: 「重大、纏綿、悲痛的事件固是值得處理的創作題材,但滑稽、無奈、無聊的瑣碎同樣也可成詩。」 但一個有趣的課題卻是,當飲食文學已成台灣當前散文創作領域一個熱門文類;尤其,當他所尊崇的業師梁實秋,生前不但經常於小品中筆涉飲饌經驗、暢言擁抱美食的心情,且還興致勃勃出版了兩本《雅舍談吃》時,為什麼這位幾乎對任何題材都能手到擒來的作家,卻從未顯示出對飲食書寫的興趣? 唯一可見的,僅是尚未結集的逑粥頌逜一詩,或早年旅美歲月,在「草莓醬、烤麵包,冰牛奶,咖啡和生菜」包圍中,「想念……豆漿與油條」的零星敘述,以及,堅持酸梅湯綠豆湯冰杏仁「絕不是……可口可樂所能代替」的極簡個人心得,如是而已。 在高雄市文獻委員會所記口述歷史中,他曾說: 「我們家最大的幸福就是不挑食,什麼都吃。我不好吃,不注重美食,不會開車到遠方去吃什麼異味,生活簡單而有規律。」 而我也記得,當與他談起飲食文學時,身形清←,自稱「吃很少,不挑剔」、「對飲食沒有研究」、「不在乎料理手法、是否高檔食材」的老作家,微笑著說出他對富裕社會中這個新興書寫趨勢和潮流的尊重:「我覺得有人想起美食或下一頓就很開心,是件幸福之事。」但對他個人而言卻是: 「能擁有一碗麵就覺得很幸福!……」 如此單純的幸福論,「什麼都吃」的飲饌主義,這之中也許隱含著「物無定味,適口則珍」的哲學,但如深究其實,卻應是他興趣全不在此,也從未投注於此之故。 記得劉大任論當今世上網球最佳男單選手山普拉斯時曾說: 「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愛一種東西,你就在你愛的這個東西上把自己練到完美,練到無懈可擊。你因此尋得滿足,此外的一切其實無足輕重。就這樣,你變得堅強,足以抵抗不時傾巢而來的寂寞;你變得勇敢,你學會拒絕周遭的喧嘩與熱鬧;你學會簡單而嚴肅……,你形成一種風格,唯你獨有。」 是的,在這世界上就愛一種東西! 與繆思親密,效忠藝術,忠於自我,提筆書寫,對這所愛,信守如一,傾力以赴,捨此無他,或無足輕重。 一種「隧道視覺」。 那便是一位作家,對一碗簡單無奇的麵高度滿意滿足,且從中發現幸福的原因。 (待續)

嘿,動起來!

2008年08月02日
公開
6

《功文式教育親職專欄》嘿,動起來! 2008/8/5 人間福報家庭版| 作者:趙文瑜(功文文教基金會董事) 暑假已經過了一半,我問了問幾個孩子,他們這一個月來都在做些什麼,未來一個月又打算做些什麼。有的孩子興奮的跟我描述他們曾經或即將要參加的營隊;有的孩子一臉無奈的告訴我,他們二個月的日子都是安親班;還有的孩子看了不少課外讀物,或是有一趟難忘的旅遊經驗。 持續運動可更強壯 接著我又問孩子們,除了這些事情,暑假期間,他們在家裡都做了些什麼。這回,孩子的答案就沒有那麼精彩多元了,千篇一律只有兩件事情:做功課和看電視。我的心裡傳來一陣驚呼,怎麼孩子兩個月的時間不是坐在書桌前就是坐在電視機前呢?他們都在好動的年紀,應該有好像用不完的精力,怎麼都不會想要去運動一下呢?結果,孩子給我的答案是,天氣太熱了,不想要出去,而且爸爸媽媽擔心腸病毒的傳染,所以也不准他們去游泳池。 聽到孩子的回答,我雖然可以理解,但是,還是不太贊同。 我覺得持續的運動除了可以幫助成長中的孩子擁有更強壯的體能,同時也是維持健康和抵抗力的重要方法。所以雖然是在炎炎的夏日,雖然腸病毒的警報並沒有解除,但也不能因此就讓孩子們留在家裡啊。 再三的鼓吹和么暍 於是,我和孩子們約定,一周中的某三個晚上要一起在中庭裡運動。我們一起跳繩、慢跑、玩球、溜直排輪……。本來孩子們對這樣的約會有些意興闌珊,他們多想躲在家裡吹冷氣啊。可是,經不起我再三的鼓吹和其他同伴的么暍,他們最後終於全都答應了。 第一晚,孩子們有一半遲到了,但是,我沒有責怪他們,我只是歡迎他們的加入;而第三晚,他們每個人都比我還早到;到了第二周結束前,他們之中有人甚至拉著他們的父母一起來運動了。每一個晚上,我們都暢暢快快的流了許多汗水,嘻嘻鬧鬧的享受我們的運動時間。孩子們因此顯得更有活力,也更開心了。 親情加溫健康加分 前幾天,我在樓梯間遇見其中一位一起運動的母親。她告訴我,才一個星期,她就感受到上班的精神變好了,睡眠狀況也有顯著的改善了。我很為她感到高興。她還說,其實一直以來她都知道運動的重要性,可是每每總是被惰性打敗,才會給自己找各種不運動的理由和藉口。但是,這次因為孩子的邀請,而且這麼多人一起運動真的很有趣,才讓身體有了變健康的機會。 我和同事分享這個成果。同事說,他們家住的是公寓,不是大樓,沒有中庭,也沒有辦法像我這樣邀請鄰居一起運動。不過,我的例子倒是讓她想到,可以將某幾個晚上訂定為家庭運動時間,關掉電視,全家一起到住家附近的公園慢跑、散步或騎腳踏車。 一個人運動也許寂寞無聊難以持續,那就全家一起動吧,既可以為親情加溫,也可以為全家人的健康加分喔! 功文文教機構(http://www.konwen.com)

擦肩而過的因緣

2008年08月01日
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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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筆記》擦肩而過的因緣 2008/8/1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李偉文 常常在不同場合,不同團體,碰到來自不同工作領域的朋友,他們常會問說:「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或家庭主婦或學生,或做工的人),力量很微弱,能夠幫得上什麼忙嗎?」 的確,我們知道社會上有太多不公不義的事,也有太多的人陷於巨大的困境等待改變,甚至我們也知道,整個世界在我們這個世代也有許多太過艱難的挑戰等待克服,但是,我們都是必須為生活奔走的小老百姓,甚至是還必須為三餐的溫飽而傷腦筋的基層勞工,那麼,我們可以做什麼? 我常想起一個故事。 韓國最傑出的女演員金惠子,(四十多年來演了近百部的電視劇與連續劇,獲獎無數)。近年出了《雨啊,請你到非洲》,除了銷售百萬本之外,還帶動了韓國人投入公益團體當志工的風氣,她在書中曾透露她投入非洲當志工的轉折。 十多年前,她正在拍戲告一段落的空檔,原本計畫要和女兒到歐洲度假,臨行前接到世界展望會的邀請,希望她能到非洲訪問,當時她以為這會是一趟比歐洲還刺激的旅行;會有成群的羚羊及大象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於是她就答應這一趟旅行。想不到這次的旅行,看到的非洲苦難,震憾了她,令她非常難過,她說:「白天探訪難民營,晚上回到豪華的飯店躺在柔軟的床墊上,忍不住痛恨起虛偽的自己。」 回到韓國,大明星救助非洲小孩的畫面成了募款的行銷利器,媒體還以「超級明星金惠子成了慈善家」的封號讚美她,這讓她非常痛苦而逃避,不願意再去非洲。直到有一天,有個在加工出口區做裁縫的年輕女孩,拿了她多年存下的幾萬元給她,請她幫忙拿給非洲的孩子。就是這個女孩的小小舉動,給了金惠子重新前往非洲索馬利亞的勇氣,而後這十多年來,她每年都去,也感動並且影響了非常非常多的人。若沒有當初那一位女孩子的鼓勵,也許不會有金惠子這後半生的歷程。 這個故事經常在我腦海中浮現。我們當然沒有金惠子的影響力或貢獻,但是在世間因緣的流轉中,我總是相信任何的善意與付出,總會留下痕跡,即便我們沒有錢,沒有才能可以幫得上什麼忙,但是「對一件好事表示感謝,也如同做一件好事一樣偉大。」 何況現在是一個無邊界的世界,透過網路,透過人與人頻繁的接觸,我想,即便只有我們一個人,只要持續將美好的訊息傳播出去,只要不斷對別人的努力給予真誠的讚美,我想,就像那位紡織廠的女工一般,或許算是微不足道的行動,卻造成了多麼巨大的影響。我們也許無法登高一呼引領風潮,但是我們絕對可以隨時保持著一種「準備好」的心情,一旦發現有人願意挺身而出時,自己可以馬上有善意的回應,好讓這個初萌芽的種子有生根茁壯的機會。 (本專欄每周五刊出)

遇見100%的余光中(上)

2008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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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29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陳幸蕙 六十餘年創作歲月-日子堆疊著日子,今天繼承著昨天-那麼,便確實證明了,他手中所掌握、揮動的,的確是一枝「從未放下」、永不疲倦的彩筆。 余光中.村上春樹.馬拉松 日本小說家村上春樹在小品文集《尋找漩渦貓的方法》中曾說,不同於一般人對作家的刻板印象-例如熬夜寫作,既煙且酒,身體狀況不佳,截稿日期將至才「蓬頭垢面閉門趕稿」,等等-一向維持著豐富、穩定創作量的他,卻是一位早睡早起、生活規律、熱愛運動、「每天跑步」的創作者。 村上的最新著作,甚至,便是一本談跑步的書,書名直截了當就叫-《關於跑步,我想說的是……》。 在這本尚未有繁體中譯的隨筆集裡,村上表示,截至目前為止,他已在夏威夷、北海道、紐約、波士頓等地,連續參加全程馬拉松比賽(四十二點一九五公里)達二十五年之久! 而如果村上迷不健忘的話,當更記得,一九八三夏,時年三十四、剛出版了生平第一本短篇小說集《開往中國的慢船》後,這位曾在普林斯頓大學擔任過訪問學者、駐校作家、最近並獲頒普林斯頓榮譽文學博士的小說達人,更曾意氣風發地遠征希臘歷史現場,跑過從雅典市到馬拉松村的經典路程。(註) 因此,若提出「馬拉松作家」一詞,許多人心中所想、所立即浮現的作家名字,大概便是村上春樹吧! 當然,曾多次實際參與全馬賽程、在台灣人氣指數極高的村上,絕對是名副其實的「馬拉松作家」。 但若從抽象或精神意義來看,不跑馬拉松的余光中,以巨大耐性、堅毅、專注,和對創作始終如一、不渝不移的忠誠,不受任何商業價值制約,迄今文學長跑已逾一甲子,猶不斷向歲月前方、屬於他的文學新地平線,縱速奔馳,步伐日益輕快穩健,笑稱歲月愈老,繆思愈年輕!-在我心中,卻實更是意志、自信、積極性、內在能量,與持續力驚人的「馬拉松作家」。 從十九歲到九十歲 這場輝煌豪邁、飛越千禧的跨世紀文學馬拉松,如追本溯源,是從余光中十九歲那年開始的。 其實,四川悅來場中學時代,朝夕涵泳於古典詩詞與西洋文學間,這天真自負的文學少年,便已自許要成為詩人。十九歲進入金陵大學外文系後,由於時局動盪、對未來充滿高度不確定感,當憂鬱、焦慮、寂寞、熱情……,終日在他寓居的小閣樓四壁間,不安地碰撞激盪,企圖尋找有意義的出口時,某一秋晴之夕,倚窗眺望,遠山奇幻紫金,觸動心事,忽令他想起浪漫悲情的希臘才女,於高崖墜海前迴望塵世的最後心情,詩心起跳的文藝青年,情思奔湧,拈筆寫下生命中第一首作品逑沙浮投海逜,始正式踏上這時光征程的起點。 此後,手中這「從未放下」的一枝筆,便「從十九歲的少年一直醒到現在」。 八十歲的現在。 並且,總是與一盞桌燈-他「桌上的一座燈塔」,「脈脈三尺的溫馨」,「第一位讀者」,「比一切知己,甚至家人」更能默默為他分憂的另一位「最親的夥伴」-共同面對「夜深全部的壓力」,在每一個靈思不寐、詩興不竭的長夜,於海峽風浪與波濤聲中,傾聽他「和自己從容地對談」,或向虛空擲問,當整個世界皆已鼾然。 他最初的創作動機、為自己找到的美學方向是│ 給平凡的時代一個名字, 給蒼白的歷史一點顏色, 給冷落的星系一縷歌聲。(逑創造逜.《鐘乳石》.一九五七) 而在多年獨樹一格的耕耘、累積、開拓,與延伸,之後-詩、散文、評論、翻譯-除小說外,近乎全方位的文學發展,不僅堅實地構築成他心靈與創作的四度空間,且結晶出逾千首詩群(二十本詩集)、數百篇散文(十三本散文集)、上百篇評論(七冊評論集),和十四本翻譯-任何一個以創作為志業的人所能期望的豐盛飽滿的果實。 但結實纍纍、成果而甘的故事卻並未到此結束。 跨世紀文學馬拉松猶興致勃勃仍在持續。 不久前,當我將《悅讀余光中.散文卷》二校稿送請這白髮皚皚、「雪峰之下內燃著火山」的作家過目時,在那燈色瑩黃、舒適親切的小客廳裡,他自然淡然、理所當然地表示: 「我打算寫到九十歲。」 一句多麼令人想起齊白石、畢卡索、羅素等人的自我承諾。 作家與時光美好的約定! 陸游說:「此身已與流年老,詩句猶爭造化功」。 當里爾克宣稱這世上沒有勝利,「堅持就是一切」時,我卻在一位馬拉松作家,從十九歲到九十歲的壯麗延伸中,不但看見了堅持,也看見了里爾克所不曾看見的-一個文學少年,天真夢想的勝利! 對永恆的微笑,給虛無的回答 這個勝利,或說,這個「生命曾經是瓜而苦」,經文學引渡,「成果而甘」的過程,既是余光中身為作家,忠於自我、高度自律、築夢踏實的典範演示;同時,也是他長久以來,無時或已,對母語的熱愛、對文化的使命感、對藝術生命的自覺,和對創作的企圖心,交相激盪、彼此良性作用的結果。 已逝美國評論家兼小說家蘇珊.桑塔格曾說: 「若能使工作成為自我強制的行為或一種『麻醉品』,憂鬱則可轉化為英雄意志。」 雖然余光中曾說他人生解憂方式有五-朗讀詩章、學習新語言、從事翻譯、閱讀天文書籍、自助旅行。但當他面對存在意義、永恆大謎、生命虛無、宇宙浩瀚等課題,充滿困惑,終不免流露「常懷千歲憂」的蒼涼時,這位對生命高度敏感的作家,真正的解憂之道卻還是-寫作。 一方面,透過書寫、書寫中的思考,他企圖突破困惑重圍,尋找生命終極的答案;另方面,藉著寫作這高度意義化的行為,積極昂揚的英雄意志被激發,如穿透精神烏雲而出的光焰,照澈心中幽暗的死角-「你猛踢黑暗一窟窿�成太陽」-無告無解的「千歲憂」,遂被超越且得以抒解。 因此,身為審美意識強烈的詩人,在余光中作品裡,我們除看見藝術處理的深度外,卻也意外地,常看見一種令人血脈賁張的奮進意識、不肯低頭屈服的抵抗精神、極具感染力的正向思考,以及,令人莞爾不禁的陽光性格-一種儒家精神的高度發揚,形成獨特的意識風貌、思維品質,唯他所獨有-總之,頹廢這兩個字,在余光中字典裡,是不存在的! 此外,也由於認真看待寫作,兼以嚴謹細膩,他習於在每篇作品後題附創作日期。把這些寫作日,連綴、鋪排、綿延、還原成六十餘年創作歲月-日子堆疊著日子,今天繼承著昨天-那麼,便確實證明了,他手中所掌握、揮動的,的確是一枝「從未放下」、永不疲倦的彩筆。 創作力宏富外,卻更顯示出高度的自我要求、工作紀律、書寫欲望,與成就動機。 因此,作品,確實是他的日記,「最深刻的日記」。 是他寄給這個世界「最親切的書信」。 也是他參與歷史,實現、並完成自我的光燦途徑。 但,若放到宇宙冉冉無極的時空座標來看,卻更是-一個「堅持風格與尊嚴」的作家,人,將悲劇性視野,括約成當下意義的凝注,與掌握後-對永恆的微笑,給了虛無的回答。 註:馬拉松長跑歷史現場,其實是從馬拉松村跑到雅典。村上當年決定於清晨起跑,但考慮尖峰時刻進入雅典市區的高車流量問題,故最後採取了里程不變、但避開危險的逆向路線。 (待續)

海岸淘空 國土保育亮紅燈

2008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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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31 人間福報 宜蘭多處沙岸成譗斷垣峭壁豃 黃金海岸500公尺消失 東石碼頭可能崩塌 令人怵目驚心 【本報綜合報導】地球暖化效應逐漸擴大,接連兩次颱風,台灣沿海縣市都有海岸淘空、沙灘大片流失現象,國土保育出現警訊。 除了台南縣七股潟湖面積銳減,台南市的黃金海岸長達五百公尺海灘完全消失;桃園觀音鄉保生海岸防風林已被淘空;嘉義縣東石漁港碼頭可能崩塌;宜蘭縣多處海邊沙灘遭巨浪沖刷,原本平坦的沙岸變成「斷垣峭壁」,令人怵目驚心。 宜蘭南方澳著名的內埤海邊近年來海灘嚴重內縮,幾乎形成斷崖,高度落差極大,可以讓遊客到海邊戲水的沙灘僅剩下約五公尺寬,許多遊客擔心美麗的海灘會消失殆盡。「我每天看海,感受最深!」南安國中校長張振源說,學校就在內埤海邊,他很憂心海灘繼續惡化,危及校園安全,相關單位應重視。 南方澳文史工作者廖大慶表示,內埤海邊在沙灘不遠是三公尺深斷坡,海浪打來在斷坡處翻滾,形成漩渦,外地人不了解這個海域,看到海就衝下去戲水踏浪,前幾年發生數起遊客溺水意外,和這斷坡有很大的關係。 如今海灘形成斷崖,剩下五公尺寬海灘可以踏浪,他覺得也不是壞事,也許可以讓悲劇不再發生,他印象以前內埤海邊也曾投擲消波塊定沙,但隨著洋流沖刷,海浪把海底沙帶上來覆蓋,消波塊漸漸沉入海面下。 台南市黃金海岸沙南側親水公園旁五百公尺沙灘今年完全不見蹤影,海浪直接拍打消波塊。去年暑假消防局設在親水公園沙灘的防溺宣導站,今年被迫北移三百公尺,去年還有縱深十多公尺,才一年就完全不見了。 嘉義縣沿海地層持續下陷,也導致東石漁港東側碼頭被海水淘空,只要遇到漲潮,海水就從東側碼頭底下冒出。漁民說,如果不解決碼頭淘空問題,碼頭護堤可能崩塌,屆時海水將一洩而下,會造成東石海埔地嚴重水患,危及當地居民安全。 專家表示,氣候暖化與人為不當建築是造成海岸線消退的主因,既已出現警訊,海邊居民都希望政府及早擬定救護對策。

夏日樹下好乘涼

2008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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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圖畫民俗》 夏日樹下好乘涼 2008/7/31 人間福報縱橫古今| 作者:劉興欽�圖•口述 林少雯�記錄整理 從前,人們的生活簡單、純樸,沒有什麼娛樂,也沒有什麼書可以看,尤其鄉下地方,連電都沒有,晚上必須點油燈來照明,生活非常不方便。 若是冬天或下雨天,人們總是天黑了就早早上床去睡覺。但是夏天白天長,晚飯後,天都還是亮的,上床睡覺未免太可惜了。於是,忙完了家裡的事,大人小孩自然而地聚集在家附近的大樹下乘涼。 那樣的大樹,是當時最常見的台灣鄉土樹,像樟樹、榕樹或是茄冬樹。 大家穿著木屐,拿著蒲扇,搬著板凳來到大樹下;阿嬤拿著家裡的大茶壺和邊沿有點破損的陶碗出來,將它們放在凳子上,讓大夥兒可以邊聊天邊喝茶。那個年代,物資缺乏,一個粗陶製成的碗,除了吃飯喝湯用,還要當成喝茶的碗。即使不小心碰撞而損傷了邊沿,整個碗成了鋸齒狀,但是只要碗底沒有裂縫,喝湯喝茶不會漏水,都還是個寶。 樹下相聚乘涼話家常,是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大家天南地北的聊著,一邊用蒲扇搧涼兼趕蚊子。 聊天的內容從家庭小事、農事、節氣、收成、到東家長西家短,無所不包。不像現代人聊政治和股票,不過相同的都是在聊各種八卦新聞。 當然,阿公也愛談起他年輕時候的往事,或是講一些他看過的戲文給大家聽。他一邊抽著長長的煙斗,一邊滿足地噴著煙,關公過五關斬六將、薛仁貴、樊梨花移山倒海、薛平貴征西、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義賊廖添丁……..等等故事,一遍一遍地從他嘴裡說出來,從來沒有人聽膩過。 鄰家的阿伯打著火把來湊熱鬧,他講的鬼故事,聽得小孩子驚聲尖叫,不敢上床睡覺,也經常嚇得連阿伯自己都不敢回家。 這種快樂時光,要歸功於當時沒有收音機,也沒有電視,一家人才能這麼和樂融融的相聚。 當年大家聊家常、說故事的大樹,樹下經常建起土地公廟,大樹因年代久遠,也神格化成了人們尊敬膜拜的樹王公,在城市快速擴張之下,有些被幸運地保留下來,成為人們記憶中故鄉永久的標識。 劉興欽童年時的夜晚,就是在這種令人回味無窮的大樹下安祥地度過,他為這美好的回憶寫下一首打油詩,做為永久的紀念,詩云: 夏日樹下好乘涼, 大夥一起話家常。 阿公喜歡說故事, 內容不離鴨母王。

讀暑詩消暑

2008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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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讀擷秀》讀暑詩消暑 2008/7/29 人間福報縱橫古今| 作者:菲爾 宋代王令《暑旱苦熱》最能讓天氣炎熱的讀者感同身受:「清風無力屠得熱,落日著翅飛上山。人固已懼江海竭,天豈不惜河漢幹?」「屠」是「消除」,「河漢」是「天河」,本詩把暑熱之苦寫得淋漓盡致。王令(一○三二~一○五九),北宋廣陵(今江蘇揚州)人。他不算大詩人,但他有一些詩,描寫當時的社會,還有自己的抱負,風格極為豪放。王安石也相當推崇他的文章和為人。這首詩寫來讓人猶如路過火焰山,非常生動。另外他也在同一首詩描寫「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遊其間!」「其間」指避暑的清涼地。他認為自己應該與民共苦樂,大家一起挨過這熱得要命的夏日吧! 明代施耐庵《水滸傳》第十六回也寫道:「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夏日農村的乾旱和天氣的炎熱,相信是熱得連作者也受不了了,毫無一點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就用「炎炎似火燒』來表達這酷熱的天氣,真是貼切! 南朝謝靈運《道路憶山中》寫「不怨秋夕長,常苦夏日短。」詩人歎夏日短,短短的夏日能作些什呢?宋代蘇舜欽《夏意》:「別院深深夏簟清,石榴開遍透簾明。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原來,詩人正在他的別院裏,躺在涼涼的席子上午睡呢。舒舒服服睡到做了個夢,還在夢裡聽見流鶯叫一聲,心靜自然涼! 宋代的陸游在《夏日六言》寫:「溪漲清風拂面,月落繁星滿天。」描寫了一個動中有靜的夏夜,似乎周遭的景色倒也不壞啊! 寫了許多邊塞詩的唐朝詩人岑參,在《水亭送華陰王少府還縣》描寫夏天雨後的情景:「殘雲收夏暑,新雨帶秋嵐。」宋代陸遊《幽居初夏》:「湖山遠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說的是自己家裡初夏雨後的田園風光,樸實而生活。 元代的善住就乾脆用《夏日》為題:「中庭日午桔花開,蜂蝶何知故故來。一陣南熏生殿角,亂飄香雪點蒼苔。」說的是庭院中的桔花開了,蝴蝶蜜蜂都來了。吹來的是暖和的南風,使得桔花白色花瓣飄散,落到青苔上了。多漂亮的一幅圖畫! 在炎炎夏日和古人一起感受的同時,仿佛更貼近他們一些,這也算是個大熱天邊流汗邊讀詩的收穫吧!

如果每個人都付出一點愛

2008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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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見集》如果每個人都付出一點愛 2008/7/30 人間福報副刊| 作者:石計生 颱風來的那天早上九點正我就要出門了,是名學生安排的一場至移民署的演講,題目被訂為:「如果每個人都付出一點愛」。記得看到這個題目時不覺莞爾,心想:「這是什麼題目?」應是小學時候的作文題,掄起爸爸送我的勝大莊羊毫小楷,恭恭敬敬地端坐在高雄新興國小一年三班的教室裡,一字一句地刻畫出無邪的盼望,做出三段論法後的必然的結論:「如果每一個人都付出一點愛,那麼家庭、社會和國家會更祥和。」但是,這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的道理,為何今日要去演講時卻顯得猶豫不決?雖然學生早已經將我整理好的講稿分發給行將聽講的一百多人。我看著九重葛與軟枝黃蟬盛開的花園裡豎立的長鏡,鬚髮已然雜白的當個教授的臉龐,嘗試去找尋當年那個熱心揮筆回答這個問題的童稚心靈,竟獲得印象不多。 有點困惑地關上了門。派來士林接我的黑頭車安適平穩,走環河南路不到一刻半鐘就到了廣州街的移民署,這是目前統理海峽兩岸來往的重要機關,原來是境管局。見了邀請我來的相貌堂堂的政風處主任時對我說。我遞上名片。心裡卻懸念著那個在我身體裡逐漸模糊的童稚臉龐。然後就坐上了電梯,至B2的「臨時收容所」參觀,這是需要磁卡與密碼才能進入的由警衛看守的密室。映入眼簾的是被乳白色泡棉包裹的粗鋼構成的準監獄。分成男女兩邊。各約有六七人。席地而坐。棉被、枕頭、衛浴設備、冷氣空調應有盡有。主任與那名資深老警衛說著這臨時收容所常常人滿為患。「長官好!」冒出一句似真若假的話,我有所提防地看著雙手緊趴在鋼條上的那名蓄鬚男性,看來是從內地偷渡來的對於寶島有所嚮往的年輕人。凹陷的眼神。一個夢想的破碎。如同那席地而坐正在打牌輕挑妖豔打扮蛇腰刺青有一隻鳳凰彷彿要從亞利桑納州升起的女性。從泰國來販毒。賣淫。抽著煙。在我要離開前以輕蔑的眼神瞟了我這白襯衫黑長褲正經八百的所謂教授一眼。我面無表情避開她的渙散的專注打量。心裡卻突然明白為何「如果每個人都付出一點愛」這題目的答案竟是這樣簡單又困難。 心裡童稚的我就站在我滔滔不絕演講的正前方對我說。這不是你學術上引經據典的自我創傷經驗、分裂和他人眼光建立自我的問題,也不是社會怎樣從傳統社會轉變成虛擬實在的網絡社會的問題,而是人不願停下腳步看看自己,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感受這個世界去愛。我說。但你的童稚臉龐已經逐漸不被想起,你也看到了剛才地下室的世界,規訓與懲戒,為了確保安全。這世界的愛是如此愈來愈有等差,「如果」,作為多付出一點愛的條件是那樣地難。例行公事如雷掌聲中我結束了這場演講。自我的對話卻沒有一字一句在演講裡出現。從移民署離開雨開始滂沱間歇地下。安然穩定的公務員,這趟我認識了許許多多想要求生存的好人,但無數的好加總起來卻成為一道愛煞世人的高牆。而裹足不前的連綿超級暴雨,在我回家後的十二個小時,竟然發展成為有史以來肆虐中南台灣最為嚴重的輕颱卡玫基傑作。面對流離失所的死亡。喋喋不休的自我對話終於安靜下來了。家裡幾十朵被風打落的黃蟬花兒,為湍流的水沖刷至滿溢溝渠再入雙溪注入淡水河遠離,其嗚咽猶如早逝的無邪與青春。